他有种不甚明确的预感,觉得自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失去鹿婧,永远地失去她,而她可是自己迄今为止找到的唯一知己——他无法接受这个预感。但无法接受是一回事,两人的关系现状则是另一回事。
爱情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八月底,司南到学院参加开学前的例会。在这次会议上他见到了苗星如,她是新聘的老师,也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在新学期,她教《西方文学史》。
司南一看到苗星如,就想起了高中时光。在他的回忆里,她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喜欢穿一条白色连衣裙,总是显得很腼腆。但现在的她与司南回忆里的她已经大为不同:身材很高,纤柔、轻盈,嘴角总是微微上扬;也许是做了近视手术或者戴着隐形眼镜的原因,不戴眼镜了,露出了一双美丽的眼睛,眼神温和而纯净;她脸色红润,流露出一种吸引人的灵性,这种灵性使和她交谈的人在瞬间变得专注,不愿将眼睛移向他处。与高中时代相比,现在的她自信、活泼,看起来非常年轻。她之所以显得年轻,外在的容貌和皮肤倒不是关键,而是因为她总会在无意中流露出那种只有少女才会具有的可爱神态,尤其是在亲近的人面前,更是展露无遗。这就使她虽然人已中年,却依然充溢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带有青春烙印的女性魅力。
开会前,苗星如和司南简单打了一个招呼,就坐在他旁边。会议开始,文学院领导向大家介绍了新来的两位老师,苗星如和另一位新老师站起来向大家问好,大致讲了一些自己的情况。从苗星如的自我介绍里,司南了解到她是辞去了成都一所高校的教职,才应聘到他供职的并州师范大学的。
会议一结束,苗星如就快乐地和司南交谈起来。
“康凯,我的老同学,见到你真开心啊!”她整个人十分兴奋,司南注意到她说话时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目光如水,一点儿也不躲避。
“我也很开心,星如,”司南看着她,愉快地说,“我们毕业有十七八年了,就像坐着过山车来到了现在!”
“你一点儿都没变,”她认真地说,“还是高中时候的样子。”
“变了!我都开始长白头发了,”他不由得笑了,“不过好在只有几根。”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你可得多照顾照顾我啊!”
“当然了,责无旁贷……星如,你为什么来这儿啊?成都那所学校的排名可比我们学校靠前多了!”
“为什么?”她似乎在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这是一个秘密,谈不上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你可够神秘的!能和你做同事真的太意外了!”他的表情真挚,动情地说,“看到你,瞬间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有些虚幻……”
“嗯嗯,我也有同感,有些虚幻,但又是真实发生的——特别开心。和老同学做同事怎能不开心呢?康凯,你知道吗?我读过你全部的小说。”她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又觉出自己有些过分激动,便压低声调说,“写得棒极了,高中时候我就羡慕你的文笔,没想到你真的当了作家。”
“你知道司南是我?”他吃惊地问。
“嗯。但我还是喜欢叫你康凯,就像我们还停留在高中时代。”她露出几分调皮的神色,继续说,“你的每一篇小说我都读过,从《流星赶月》开始,直到上个月在《火花》发表的《鲸吞》——我没说错吧?你写得真好!”
“啊,谢谢……”他的表情变得郑重起来,说道,“真心谢谢你的赞美,我就当成来自老同学的鞭策了。”
“康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真的!你知道我可不是外行,我的研究方向就是现当代文学。”她继续说,“最近你在写什么呢?透露透露吧……”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走出了会议室,来到一条林荫道上,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时地,司南会停下脚步,给她介绍校园里的一些建筑,像图书馆啦,教学楼啊,食堂啦,帮她熟悉新的环境。
苗星如的到来,令司南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那时的他沉迷于文学世界,与班上的同学都交往不深。他在回忆中极力搜索苗星如的痕迹,但并没有捕捉到多少清晰的与她互动的细节。只记得她总是从他身旁快速走过,就像逃跑一样,常常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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