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又来到以前驻队的地方,认识老张的人已经很少了。老张进村的时候,看到几个坐在大槐树底下聊天的几个年轻的妇女,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抬头看去,树丫上的那口老钟不见了,代替的是四个大喇叭。年轻的媳妇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比起城里媳妇一点也不逊色。看到一个老头站在这里看她们,她们一点也不害羞,叽叽喳喳地和老张搭讪。
往里边走,看到了老槐树村那个家庙,家庙还在,但是已经不是生产队的仓库。老张走过去,看到大门口已经挂上了县里文物保护招牌。老张回想起自己当年驻队就住在这里。那时候这里的煤油灯整宿亮着,来这里听老张讲故事的年轻人整宿不肯离去。老张想起当年自己带领一班人大战茅草坑,把村西南那片荒地改良成千亩良田,带着大家打井。大年初一他没有回家,和社员们一起吃住在夜外。现在变了,家庙依旧是家庙,村子却变化的很大。没有茅草房,没有土坯房,到处是三层小洋楼。
驻队的老张回家了,当年的四队老人已经不多了,在家庙西边,一个老头在哪里乘凉。看到老张站在那里,用沙哑地声音问道:“是老张吗?”老张惊奇地发现,这个就是老窝头。老窝头现在算起来应该有将近一百岁了吧。老张走过去,坐在老窝头身边的石板上:“老窝叔,是我,我这是来看你了。”老窝头还是掏出自己的水烟袋,递给老张。老张摇了摇头:“戒了,都戒了三年了。”老窝头自己抽烟:“老张也能戒烟,世道真是变了。我常对孩子们说,老张才是真正的共产党。当年驻队的时候,轮流在老百姓家吃饭,有什么吃什么,还给老百姓粮票和钱。”
两个老人坐在一起,回忆起当年老张在村里走村串户,动员大家改造农田的往事。老张在大年三十和初一没有回家,老张的媳妇跑来和老张大闹一场。老张还是没有回去,和社员在地里啃窝窝头。老窝头说:“就是那一年,大槐树村才种了小麦,村里人吃了包皮馍。”老张回忆:“唉,我第一次进村,看到社员们都那么穷,是赤贫呀,我心都抽筋了。都解放十多年了,村里还是那么穷。”老窝头感慨地说:“大家看见你来了,都很激动,你是在我们村打游击的老干部,我们都认识你呀。”
老张看一眼家庙:“当年小鬼子追我的时候,我就是躲在家庙里,还是你领我来的呀,说起来,我这条命还是您给我的呢。”老窝头回忆:“我一见你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就知道你是八路。那时候我们恨小鬼子和皇协军呀,有你们在,他们也不敢猖狂了。茅草坑给你们立功了。”老张说:“是呀,我们游击队埋伏在茅草坑里,袭击了小鬼子一个小队。”
这时候,一个老太太走过来,凑过看着老张:“你是驻队的老张吧?”老张站起来,看了看老太太:“郝队长,你是铁姑娘队的队长,是你带着铁姑娘队把村北的那个大沙岗铲平了,你们还得到报纸的表扬。听说你后来是老总了,村办企业的老总。”郝队长扶着老张坐下,自己也坐下了:“我早退了,现在也是没事了。我说今天喜鹊怎么老是在我家树上叫呢,原来是咱们村的恩人到了。”老张:“快不要这么说,村里发展成这样,还是社员们的功劳。”
郝队长叹了口气:“要不是你带头搞副业,我们村没有企业,要不是你支持我们继续走集体道路,我们村的企业也会私有化。我们熬过来了,得到福利的是社员们。我们大队还保持着你走的时候的编制,大队和生产队。因为这个,我还受到批判。”
老窝头:“是呀,全国形势都发生了变化,都把生产队的地分了,都把集体财产分了。我们大槐树村没有分。郝队长那时候已经是郝书记了,上边派了驻村干部,他们命令分田到户,说我们是顶着中央政策干,也有几个毛头小伙子坚持要分家。”郝队长动情地说:“老窝爷带着大家去乡里找乡长,大家都不同意分集体财产。”
老张看一眼村里,村里完全城镇化了,街道整洁,村办企业到处都是。老张点了点头:“我再一次来到老槐树村,了解了大家的实际情况,写了一万字的调查报告,递给了县委书记。书记拍板,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允许你们继续走集体化道路。”
郝队长叹了口气:“因为这个,你的县长职务被撤了,再一次来到我们生产队。我们老槐树村老少爷们排着队欢迎你呀。”老张深情地说:“是呀,乡亲们没有嫌弃我这个犯了错误的老张。”
老窝头情绪激昂:“你犯什么错误呀,就是坚持实事求是,不搞一刀切,走共同富裕的道路。现在我们村土地集中,是集体农场,我们村企业红红火火,已经和外国做生意了。每家都住免费洋房,孩子从幼儿园到大学上学都是村里掏钱。老人养老,百姓看病都是公费的。那些单干的生产队那个比得上我们?这条路,我们走对了。”
下班的时候到了,老槐树集团的员工们听说驻队的老张来到村里,从各个公司汇集过来,他们都一起给老张问好,大槐树村又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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