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没权没钱,不会跳舞,不沾烟酒,在婚姻问题上也是个“困难户”。
我认为,光有一份公职,还不算立了业,必须有一项与公职“双轨并行”的技艺才可自诩为立了业。鉴于我爱好文学和小职员工资不丰的特点,我选择了写作。埋头灯下,笔耕不止,渐渐地,我的名字在报刊上频频出现,就这样,我这个无名小卒居然在我居住的小城也小有名气了。
一天,我正上班,有人打电话找我,是个女孩。我以为又是一位文学青年向我讨教。不料,对方竟向我诉起苦来。她嗓音清甜,吐字频率快,不容我插嘴。听了半天我如坠人云雾之中。好容易等到她短暂停顿的空隙,我忙插嘴道:“喂!小姐,你搞错了,我不是心理医生!”她却说:“不不不,我找的就是你,前几天,你不是在省卫生报上发表了一篇科普杂谈吗?”我问:“什么题目?”“《向异性倾诉有益身体健康》。”“所以你就找我倾诉来了?”“因为我想证实一下你的文章是否灵验,所以找你聊聊。”“效果如何?”“虽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我心中还是轻松多了。”她轻松多了,我心里却加重了负担,世上竞有这种女孩,“以身试文”!后来,她说声“谢谢”就风风火火地停止了她的“热线”。
闲暇没事,我不由又想起那个“匿名电话”,那女孩声音甜甜的、柔柔的。不知怎么回事,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教我唱的那首儿歌:“王老五,二十五,衣服破了没人补……”唉,我今年都三十了至今还没找到一个“补衣服的人”。我突然异想天开地想:那个打电话的女孩会不会成为我的补衣人?我开始盼着她再打来电话。
那天,在我忙得一塌糊涂为领导赶写一份讲话稿时,那女孩又来电话了。机不可失!再忙的公务也要先搁下。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她又向我“投诉”了。待她告一段落,我立即插问:“喂!小姐,你是哪个单位的?”
“保密。”
“你叫什么名字?”
“云冰。”
“哪两个字?”
“天上的云,地上的冰。”
“哇!好名字,富有诗意,你爸爸一定很有学问?”
“我爸爸是教书的,比你看的书要多得多!”
“他写文章吗?”
“不写。”
“啊,是两脚书橱。”
“什么?两脚书橱?”她撒娇了:“我告诉我爸去。”
“告就告吧,你爸又不是我的老丈人。”
“你说我爸是你丈人?你想占我便宜?”啪!她气呼呼地把电话挂了。
坏了!古人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怎么把自己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呢?半个月过去了,正当我食无味寝不安时,她又来电话了,听起来心情很好,全无问罪之意:“梅生,今晚我请你看电影,晚上9点,光明电影院门口见。”哇!有戏,形势发展出奇的神速。我忙回答说:“一切遵命。可是,我还不认识你呀!”她狡猾地笑了:“我也不认识你。不过,我们会认识的。”
我提前半小时便来到电影院门前,这里人山人海,我到哪里去找那位云冰小姐呢?我近视着两只眼,在人群中寻寻觅觅,一无所获。算了!与其像个侦探似的在人群中游荡,还不如站在一处守株待兔!然而,待人群陆续进场了我依然不见有女孩来找我。我明白了,她是存心耍我。我一脚踢开脚下一只冰淇淋空盒,准备支身回家。
“哎唷!”有人惊叫了一声。我抬头一看,不好,那只空盒正好踢在一位小姐的膝盖上。我赶忙上前赔不是:“小姐,真对不起,撞疼了吧?”
走近我才发现,她个头很高,长相很美,她用杏眼瞄了我一下,嗔道:“你好大的火气呀!”
让这么漂亮的小姐看出自己的失态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我轻声解释:“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要我原谅可以,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陪我看这场电影。”
本来,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是,云冰小姐有约在先,我不能失约。我摇头致歉:“对不起,有人已经约我了。”
“她没来?”
“快了。”我看看表,还差3分钟就开演了。
“你等一个什么人呢?”她好奇地问。
“唔,是个女的。”
她抿嘴一笑说:“我也约了个男的看电影,而我却没有看到他。”
我一惊,忙问:“他叫什么名字?”
“忘了。”她灿然一笑。
“名字也会忘?”我的心从沸点降到冰点。
“我只记得,他管我爸叫‘两脚书橱’!”
“哇!原来你就是云冰?”我大喜过望,自我介绍:“我就是梅生!”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与我相握:“其实,我早就认出了你。远远就看见你一副神不守舍东张西望的狼狈相!”
看完电影,我请她喝咖啡。经过交谈,我了解到,她在市直机关工作,平时爱好文学,因常在报刊上发现我的文章,所以对我很感兴趣,从爱其文发展到慕其人,于是,便有了电话诉苦等一系列行动,放长线钓大鱼,引“王老五”上钩。长话短说,我们又通了一年多的电话,终于走到一起来了。
坏了!古人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怎么把自己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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