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阅读奥威尔札记中写下来的话。受苦的人更容易亲近这位作家。
奥威尔如同高悬天际的明亮星辰,而我是大地之上的尘埃和沙砾。
我们都是宇宙间的物质。
在这座他人的城市我是依靠写作和爱情抵御孤独的。
很多时候我是哑默的。在我居住的香山脚下的乡村,我是独来独往。我有过几次搬迁,从一个村庄搬到另一个村庄,从一个街区搬到另一个街区。现在想来这也是我的幸福时光。因为在首都相对自由地迁徙。只要能交得起房租就可以自由选择居住之地。我从东城搬到西城,从海淀区搬到香山脚下,不断寻找着符合心意的居所。现在我知道首都在大规模驱赶外省人,驱赶所谓的低端人口。那些外省进京的劳动者在这座城市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在京城没有活路的时候就要返回家乡。然而家乡也不会有活路,如果家乡的生活很幸福他们是不会漂流京城的。首都的每个行政区都在驱赶低端人口,理由是安全改造。当地政府贴出通告,限于某某日搬出公寓,违者断电断水。到了期限,断电断水还不离开的人,就有治安联防队员带着榔头和铁锤挨家挨户地抄家。数十万的外来底层人群在野蛮驱赶中仓惶逃离,在寒冬中流离失所。
有一天我坐出租车到火车站,汽车走在长安街上时我发现竟然是一个空城。街上看不到平时人流,地铁也不再拥挤。出租车司机说:“人都被赶走了,可不就剩下一个空城。”
回想起来我是幸福的。是的,不被驱赶可以随心所欲选择自己的居所。
这是我在幽暗的漂流生活中体验到的光亮和幸福。
陈美绮把她的车停在瑞王坟村口的公路边。
那儿有大片的桃树林,公路边还有粗壮挺直枝叶茂密的杨树,三步一棵这样的树木。
公路边还有一座军营,如果我路过军营的时候就能看到列队训练的士兵。有时还能听到士兵们练歌。在香山脚下不止有一个军营,整个西郊就是军队驻防地。空军和海军都有。
看见陈美绮的漆黑乌亮的奥迪2000停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我就有种喜悦感。这也是虚荣被满足的喜悦。在我出门还只能依靠出租车或者公交车地铁代步的时候,我爱的一个女人开着奥迪2000来看我,而且她还是我以前所在的煤矿集团董事长的女儿,这不仅是虚荣,还让我有幸福感。每次陈美绮快到我的住处时就会发手机讯息给我:“宝贝,我快到了。”
这时候我就出门。早已洗漱好,换好出门的衣服。那时我的表现也不差,发型是那种流行的长发,艺术家们多留这样的长发。棕色真皮的紧身夹克,黑色紧身牛仔裤,黑色高靿环着鞋帮钉有银色金属子弹头的高靿皮鞋。我的衣饰新潮,举止故作的放浪,我猜这是陈美绮喜欢的风格。不然她怎么会爱上我呢?只要有时间她就开着车来见我。
见到她的时候,我们会接吻。亲完嘴,我打开车门坐到副驾的位置,然后我们就找餐馆吃饭。有段时间我喜欢到香山脚下一家餐馆吃饭,那家餐馆的装饰有军营的风格。年轻的男女服务生或者英俊,或者靓丽,男女都身穿迷彩服,腰扎皮带,脚蹬战靴,看上去很帅的样子。餐馆橱窗摆放的酒瓶是大炮的样子,而摆放酒瓶的铁架是炮架的样子。橱窗里还挂着冲锋枪、机关枪、手枪等各种枪械,让我看着心里直犯痒。更有趣的是餐馆的包房也按照军营编制,分为连长室、营长室、团长室。最豪华的应该是首长室,这些包间我没进去过,但是看着很好玩。
我会约陈美绮在这家餐馆吃饭,菜肴和酒水由她点,我们在喝酒的间隙相互腻着。
餐后我故作潇洒地买单。总之感觉很舒服,她也很喜欢。
吃完饭她就会开车拉着我走,或者去茶馆喝茶,或者去咖啡馆喝咖啡。
她也会把车停在村边的路口,停在军营前的桃树林里。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想不起来去酒店开房,开房想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当时我们都没想起来开房;她有自己的家,也很少带我到她的家;我有租住的居所也不会带她到我的居所。可能的原因是我们的关系还处于刚有好感的时候,还没到完全接纳的时候。
那次她把车停在村口公路边的桃树林,我们在车里接吻,也会在各自的身上乱摸。我当然会摸她的乳房。她会摸我的胸膛。这时候就会有激情在心里荡漾。她的呼吸会变得急促,最厉害的一次是她直接解开我的皮带摸住了我的JJ,她俯身低头吻它。可是在我们沉醉在这种身体的前戏的时候,有人敲车窗。是夜间巡视的派出所的警察。一个身材矮胖的警察站在陈美绮的车前,示意她下车。她摇下车窗玻璃对着警察问:“有什么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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