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出示你的驾驶证和身份证。”警察对她说。
“你的身份证!”警察探头对我说。
我们都很配合。陈美绮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取出她的驾驶证和身份证递给警察。
我也将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警察接着看了半天,他想看出什么破绽。
找不出任何破绽,警察只好把证件还给我们。
“半夜三更的,注意安全。”警察说了一句。上了停在路边的警车。
我们重新开始温存。然而激情在凉下来再热,就如同凉了的饭菜再热,吃的兴致会受影响。
这时候就是我们告别的时刻,我吻过她,推开车门下去。
站在路边的林荫道,再吻她。然后看着她开车离开,消失在街头。
这是我在幽暗的居所里居住的时候发生的爱情。
然而每次回到居所都是我独自一人。我不能把陈美绮带到出租的居所里。因为那是一处农家四合院落,房东有四个女儿,大女儿结婚育有一子,时常待在家里。二女儿在院子外搭了间房开理发馆,三女儿在外读大学很少回家,四女儿在北京读高中也住校。然而这个院落除了房东一家,另外还租住着五家人。院子里每有什么异常动静,前后左右的玻璃窗都会贴上人的脸,人们都在窥视。我前任妻子晓雪在这里住过,她跟房东老太太的关系搞得很密,她来的时候从老家带来土特产特意送给房东老太太,这当然会笼络住房东的心。或许这也是晓雪的计谋,她这么干是为了布下耳目,可以让房东太太负起监督我的责任。
这样的情况,我是不能把陈美绮带到居所的。我们只能在外边约会。
院子里交织的监督和窥视的目光,带给某种限制和隐私受到侵犯的感觉。
这是我想要离开这个农家大院的缘由,我觉得不自由。
很快我就找到一幢临街的独门小屋。进屋不需要穿过公共通道,径直进入独门的房间,这是我看中的。跟房东谈好了租金,我也提出了修缮改装的要求。卫生间是必须的,洗澡的设施是必须的,厨房是必须的,卧室和客厅是必须的。我在京漂流数年第一次提出这些要求,也满足一下自己的愿望。我对新的居所充满幻想,憧憬我和陈美绮在新居恋爱,做我们爱做的事情。
现在我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是我用来写作的电脑,液晶显示屏是我写出来的这些文字。有电流轻微的声音从电脑的内部发出来。我身下盘脚而坐的褐色藤椅是陈美绮买来的。她从北京城里的商场买来,在藤椅装到她的奥迪2000后背箱里的时候她给我打电话,我听到她声音温柔。
“我给你买了藤椅”。她说。
那时我身陷在一场从天而降的爱情。
陈美绮是一个离异的年轻女子,带着一个两岁幼女生活。
我迅速就爱上她,我的身心沉迷,神志陷落,为一次意外到来的情感抵押出自己。
陈美绮精明、干练,活力充沛,她经常开着车穿行于北京和我的家乡,她作各种我不清楚的生意,包括用成列的火车运输煤炭转往异地出售,她的业务兴隆,生意成功。然而她对我说:
“我是个坏女人”。
不知道她具体所指为何。坏女人是怎样的女人呢?交际、应酬或者红杏出墙?现在这样的事情已经成为寻常的事情了。在我看来人之坏是指冷酷、贪婪、奸诈、狡猾、自私和愚蠢。只有这样的人会使我厌倦并疏远。作为女人如陈美绮者,在我看来是可爱的。她生性独立而自由,包括她的黯淡的婚姻也是她独立自由的个性所致。
陈美绮不再爱她的丈夫。据说那是个整日花天酒地又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她的婚姻带给她一个黑眼睛棕色皮肤的女儿,一份不菲的家产,一家商务公司。认识陈美绮是在两年前,我的朋友李安带她来。她们在谈合作的事情,陈美绮以投资人的身份在考察一个项目。我知道她是矿务局总经理兼董事长的女儿。她到来的时候我留心她的容貌和仪态,感觉还不错。事前我是知道她在北京读大学,毕业之后在大学任教。她经营着一家网络公司。我想我们彼此是有好感的。我参与他们的谈话是因为他们希望我以策划的身份参与他们的项目。我注意到她行走时的样子,她穿这高跟的凉皮鞋,昂头挺胸,老远就听到她的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那一次我们是公事公办。在餐桌上谈话,各自的想法都呈现出来,策动项目,规划远景。很快她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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