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庚申岁,予行雍、华间,关西学者相从者六七人。予以千钱挂马鞍,比就舍则亡矣。仆夫曰:“非晨装而亡之,则涉水而坠之矣。”予不觉叹曰:“千钱可惜。”坐中二人应声曰:“千钱亡去,甚可惜也。”次一人曰:“千钱微物,何足为意?”后一人曰:“水中囊中,可以一视。人亡人得,又何叹乎?”予曰:“使人得之,则非亡也。吾叹夫有用之物,若沉水中,则不复为用矣。”
至雍,以语吕与叔曰:“人之器识固不同。自上圣至于下愚,不知有几等。同行者数人耳,其不同如此也!”与叔曰:“夫数子之言何如?”予曰:“最后者善。”与叔曰:“诚善矣。然观先生之言,则见其有体而无用也。”予因书而志之。
后十五年,因阅故编,偶见之,思与叔之不幸早死,为之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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