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常喜诵常建1诗云:“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欲效其语作一联,久不可得,乃知造意者为难工也。晚来青州,始得山斋宴息2。因谓不意平生想见而不能道以言者,乃为己有。于是益欲希仿佛3,竟尔4莫获一言。夫前人为开其端而物景又在其目,然不得自称其怀5,岂人才有限而不可强?将吾老矣,文思之衰邪?兹为终身之恨尔!
熙宁庚戌促夏月望日题6。
1常建:唐时人,与王昌龄同榜登进士第。
2山斋宴息:山斋,书房。
3于是益欲希仿佛:于是更加希望写出像常建那样好的诗句来。
4竟尔:竟然。
5自称其怀:令自己满意。
6熙宁庚戌促夏月望日题:熙宁庚戌,熙宁三年。促夏,夏季阴历五月。望日,阴历的每月十五。
欧阳修在这篇文章中所提到的青州,它在远古的时候是被称为东夷,根据历史传说,这个地方时在大禹治水之后才有名字的,当时大禹根据山川河流的走向,把整个国家划分为青、徐、扬、荆、豫、冀、兖、雍、梁这个九州岛。在中国的最古老的有关地理方面的著作就是《尚书·禹贡》,在这本书中有一句“海岱惟青州”的话。根据《周礼》中的记载,有一句是“正东曰青州”,并且通过注释的方式说明了之所以称之为青州的原因。在青州这个地方,产业的特色非常鲜明,主要有瓜菜和畜牧,还有花卉和果品以及优质粮这样五种,所以这个地方在历史上历来都是非常著名的。而在本文中,欧阳修谈自己创作经验的体会,是先由读唐代诗人常建的诗《题破山寺后禅院》说起的。诗中,常建运用以静显静、以声显静的表现手法,不仅形象地描绘了山寺幽深寂静的景色,而且还表现出作者精神上的纯净怡悦,大有摆脱一切领悟到空门禅悦的奥妙,可谓是意境幽深、寓意含蓄。欧阳修说他尤其喜欢“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两句。但是想效仿它写一联,却写不出来,这才知道“造意者为难工也。”欧阳修在这里既赞赏了常建诗中“竹径”两句诗描摹景物十分精美,令人能有身临其境并唤起身经其境者亲切的回味;也赞赏了梅尧臣关于作诗的精辟见解。欧阳修接着说,我晚年来到青州,并能得一山斋宴息。这青州居处的景色恰似常建诗中所描写的。自己一生想见到但无法写出来的地方,现在已为自己所占有了。于是就更加想写出象常建那样的诗句来,但是却写不出来一句。于是作者就发表感慨,认为真正的好诗句真的是难以得到,是不能够勉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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