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水果店，你不是说她回老家了吗?”

　　“我说过吗?”

　　我告诉道春我们的老家，他应该没有去过爷爷家，就算是去过也不是我叙述中的老家。我给他说老家糊满报纸的房间，后面的菜园和池塘，池塘里面的菱角;说赶小海的乐趣，爷爷抓青蟹用的那把大梳子，还有那个整天坐在椅子上钓跳跳鱼的老人。实际上我省略了许多重要的或者是不重要的。我当然知道道春是小姑姑的丈夫，如果他们相亲相爱，不管说不说，他早就已经置身其中。

　　“谁知道呢。”看得出道春对我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我也看得出，他所有的心事中，不仅仅是这些。这时我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包里面发出响动，应该是有微信也许是电话。会不会是她?我看了一眼那个穿白大褂的女孩。她已经在为那个中年女人看牙齿。当那个女人张开嘴时，道春递过去一把钳子。女孩理所当然地接过那把钳子，立马显得信心满满。此刻道春已经在打量另外一个患者的牙齿。他皱着眉头，不知道他是在为什么操心。我似乎看到了小姑姑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当然，那应该是他们儿子寻找下的城市，我看到她走进了一家水果店……我握住包里面的手机犹豫不定。我在想，当时的小姑姑是不是也会得到突然而来的消息，当然不会是信，现在的网络如此发达。我似乎看到小姑姑慌张的神态，躲闪不定的眼神，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这一刻间的一切我都经历过。但那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我知道，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不同的心事。那些心事可能转瞬即逝，也可能纠缠你一辈子。

　　我发现自己的手上一直握着那个喝水的杯子。我站起来将杯子放回到台面上。道春想给我加水。我摇摇手掏出手机直接关闭了自己的手机。我对道春说，我的牙齿应该没问题了。我向他告别。出门时，我看到墙上有一面镜子，我像道春那天离开我家时那样对着镜子翻开自己的眼皮，我知道眼睛上面肯定还布满血丝，但我自信地说，血丝马上也会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