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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

时间:  2025-08-30   阅读:    作者:  王雪

  父亲口中的丫头就是堂姐,每次父亲喊堂姐丫头时,话音里都满是宠溺,甚至让我吃醋。堂姐也喜欢父亲,和父亲出门时,喜欢挎着父亲的胳膊,在邻居眼里,堂姐像父亲的小情人。

  一个女孩子有什么主见。大伯说。

  你不问她,怎么知道她没有主见。父亲不由提高了音量。

  不用问!结婚哪能自己挑挑拣拣。大伯说。

  结了婚,就要过一辈子,她都不喜欢,怎么过一辈子,熬啊!

  父亲很少情绪激动,我听着父亲的声音,看了看堂姐的眼睛,黑珍珠上闪着水纹。

  男方上门,在我眼皮子底下过日子,放心,姑娘吃不了亏。大伯说。

  倒插门!说到底,还是为了这个牌牌。这就是块烂木头。

  “啪”的一声,我和堂姐随着那一声都打了个哆嗦,大伯打了父亲。那一声后,是漫长的沉默。

  跪下!大伯呵斥着,你要是同意把小军过继过来,我还用招什么入赘的吗?

  还提过继,现在什么年代了?父亲抗辩着。

  没想到大伯和父亲的争吵会蔓延到我这边,我惊愕地看着堂姐,向堂姐伸出手。堂姐握住我的手,放在她脸上,把我拉到她胸前。大伯突然变得陌生了,我躺在大伯家,仿佛躺在地窖里。我和堂姐偎在一起,可堂姐也是冷的,我们无法温暖彼此。

  堂姐最终还是和男人结了婚,可让大伯意外的是,男人反悔了,不再同意户口迁到大伯家,而且带着堂姐回了自己家住下了。父亲说,这肯定是丫头的主意,丫头一直是很有主见的。

  可惜堂姐的婚姻还是不顺利,几年后,堂姐离了婚,去了南方,只有几年前大娘离世时,堂姐回来过一次。大娘走了,老家里也只剩下了大伯。

  饭桌上,大伯和我只是聊着迁坟的事,立什么碑,刻什么字,有更多事卡在喉间,无法开口,卡得难受,只能靠一杯杯酒再把它们送回肚里。喝完酒,天黑透了,我和女友走路送大伯回去。

  送至门口,大伯走进去,我们等在门口,只想灯亮了便回了。等了好久,却不见屋里亮起灯来。

  我摸黑走进去,喊了声大伯。大伯应了一声,循声望去,有一个红色亮点在里屋一明一灭。原来大伯在黑黢黢的里屋吸烟呢。

  我说,大伯,你怎么也不开灯啊。

  大伯说,一个人开什么灯啊。

  回家路上,我给堂姐发了信息,让她还是偶尔回来一趟。或许堂姐睡了,信息一直没回。

  乡村的夜很安静,仿佛空无一物。

  回到家,我和女友坐在露台上,望着夜空。女友很兴奋,说没见过这么多星,城市里星光寂寂,仿佛群星已逃匿,只剩寥寥的几颗星的背影。

  我让女友闭上眼睛,说送她一个礼物,我握住女友的双手,抬高,举在空中,女友睁开眼时,我指给她双手延伸处的几颗星。远空中,四颗星散在周围,构成一个菱形,中间三颗星斜成一排,像一面大风筝。我说,这个就是送你的礼物,一个一千六百光年外的特大号风筝。

  小学时,我羡慕别的孩子有风筝,每天追在别人屁股后边,有天回到家,我便哭着央求父亲给我买个风筝。我知道以我们家的经济条件和那种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法子,根本不会花钱去买一个风筝的,但父亲却带着我去了商店。正是风筝热销的时候,一迈进商店,映入眼帘的便是各式各样的风筝。纸做的,布艺的,蝙蝠状的,老鹰状的,色彩绚烂。我兴奋地打量着每个风筝,父亲也让店员拿过几个风筝,翻来覆去地看。看过之后,父亲却没有买的意思,拉着我就走。我本没抱什么希望,可父亲实在不该给我这点儿希望,然后又空手离开,让我忍受店员麦芒一样刺人的目光。我失落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我放学回到家,父亲居然举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风筝在等着我,原来他昨天是偷艺去了,下班后自己做了个风筝。这个巨号风筝的支架是用削的竹片做的,上边覆盖着塑料膜,而线轮就是父亲做木工活儿的墨斗。我和父亲举着风筝,招摇地穿过街巷,去田地里放飞,吸引了一群人尾随。可直到夜色暗下来,试飞还是没有成功,大家都走了,像看了一个笑话。我很沮丧,父亲就是那时,蒙住我的双眼,把猎户座号风筝送给了我。父亲是个农民,兼做木匠,却充满诗意。

  许多年后,我近乎忘掉了这个风筝。女友仰起头,眼里闪着波光,她抓着我的手,在半空中抖了抖,眼前的巨型风筝似乎晃了晃,陡然又升高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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