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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咪遇见奶茶的甜

时间:  2024-01-28   阅读:    作者:  啾啾酒

  1

  A大“爱心献血”活动日现场。

  阮尔在队伍里排第三,因为距离近,抽血画面直击她的小心脏,看得她手心冒汗。为了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自动屏蔽外界,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两名男生。

  稍矮那个问:“别的队伍更短,你干吗非来这里?”

  “我乐意。”站在阮尔后面的男生散漫地回应,凝视着身前女孩发顶小小的旋。

  下一个就是阮尔。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看到一名女生脸庞痛苦皱起那一刻,像气球破了个洞,迅速干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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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入感太强,她已经开始疼了。

  阮尔往后一退,脚后跟踩到东西,后背也撞上一方炙热,身体平衡随之被打破,她小声惊呼,幸好有一只手臂稳稳地捞住了她。

  阮尔腰侧的手掌温度有点灼人,鼻尖萦绕的气息却很清爽,是淡淡的青柠味。阳光涌进眼里,阮尔依稀辨出对方瘦削的下巴。

  阮尔站稳后连忙道谢,同时看清了男生的脸。

  男生不仅下巴好看,脸也英气俊朗,眼眸深邃如海,被这样的目光注视,阮尔凭空生出些羞赧,好在医生的催促解救了她。

  医生给阮尔绑压脉带时发现她胳膊微颤,笑道:“怕抽血呀?”

  阮尔微微不好意思地点头。

  “要抓着我吗?可以不那么害怕。”

  清冽的嗓音滑进阮尔的耳畔,眼前出现一截线条流畅、紧实的小臂。有转移注意力的辅助当然再好不过,但到底和人家不认识,阮尔礼貌拒绝了。

  然而在针头刺进皮肤那一刻,阮尔光速打脸。男生仿佛早有预料,手臂未曾离开,方便阮尔随时抓住他。

  抽完血自是得好好道谢,可是是阮尔的表情太较真,惹得男生嘴角噙笑,打趣她:“你怎么跟要以身相许似的。”

  阮尔噎住,正巧舍友过来找她,于是她顶着灯笼红一般的脸和男生告别。

  直到女孩的身影再也捕捉不到,贺寻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臂深浅不一的指甲印和斑驳的指痕。

  还真是只小猫。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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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寻第一次遇到阮尔,是在绝地求生游戏里。

  当时贺寻孤身和敌方队伍火拼,战局赢得利落,正捡装备,猝不及防连中两枪。他迅速回击,只见草丛里钻出一个穿吉利服的粗糙大汉。

  吉利服是游戏里隐藏位置的绝佳道具,往草地一趴便完美融合,极不易被发现。

  “漏网之鱼,压枪还菜。”贺寻冷漠开嘲,举起98K就要送人立地成盒。

  大汉焦急开麦:“等一下!”声音软软糯糯,是个女孩子。

  游戏里少数女玩家热衷于撒娇、卖萌、求放过,贺寻不吃这套。无情的98K已经瞄准,却硬生生因为一句掷地有声的“你不能磨灭我对电竞的热情”打偏。

  这完全在贺寻的意料之外,他起了点开玩笑的兴致:“我以为你会叫声‘好哥哥’。”

  那头静默两秒,传来一句忍辱负重的话:“也不是不行……”

  贺寻没真想占这个便宜,扯起嘴角:“作业写完了?那么晚不睡不怕长不高?”

  屏幕另一边的阮尔暗暗磨牙,她被当成小学鸡看不起了,可她又不是这人的对手,不能硬刚:“这样,我丢医疗包给你,算是补偿。”

  贺寻懒懒道:“我把你补死不是能得到更多?”

  阮尔再商量:“你放我走,如果我活到最后遇到你,随你处置。”

  贺寻更乐了:“你哪里来的自信活到最后?”

  阮尔正要发作,贺寻突然压低嗓音,指挥她:“关麦,躲回草丛去。”

  阮尔云里雾里地照做,没几秒,耳机传出枪响,又是一场混战。对方有一个隐藏狙击手,对贺寻很不利,阮尔循着子弹轨迹辨出对方的大概方位,开镜扫射。

  结果还真让她击中了,贺寻再次大获全胜。

  “你刚刚的扫射会暴露位置,”贺寻颇有些意外,“不怕被反杀?”

  阮尔反问:“你为什么让我躲草丛里?”

  “因为你太菜了,我不想被误认为我们是一队。”

  “……”好想顺着网线爬过去把人揍一顿。

  “逗你的,”贺寻的喉咙里溢出爽朗的笑,“谢谢你。”

  “喀,那我们就在此别过。”他低低的笑声不知被电流施加了什么魔法,引得阮尔的耳朵发烫。

  “你跟着我,”贺寻承诺,“我护你活到最后。”

  贺寻没有食言,带着阮尔一路厮杀,成为最后的幸存者。游戏只有地图中剩同一队伍的玩家才能结束,这意味两人中只能活一个。

  阮尔坦然道:“你开枪吧,我能苟到最后已经很开心了。”

  贺寻却不动手:“你说的是随我处置。”

  阮尔不解:“所以我主动让你开枪了啊。”

  “我要的不是这个,”贺寻听着对方软绵绵的声音,心尖有点痒,“你学声猫叫听听?”

  “你认真的?”

  “收点保护费不行?”

  当然行,猫叫而已,阮尔没什么心理负担。

  于是……

  “喵呜。”

  “砰”的一声,几乎在阮尔尾音落下那一瞬间,她就被击倒在地。

  阮尔:“你倒也不必那么迫不及待……”

  贺寻有点无奈:“对不起,谁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对着自己甜腻腻地叫,都会忍不住开枪的。”

  阮尔:“怪我咯。”

  后来两人在游戏里又遇上几次,逐渐熟稔后互加了好友,同时形成诡异的默契:贺寻带着阮尔活到最后,再一枪毙了她。她在他的帮助下从青铜荣升黄金,于是原谅了他惨无人道的虐菜行为。

  最近遇上是活动日前一晚,阮尔进攻得很猛,贺寻调侃她:“真赶着睡觉长身体?”

  阮尔撇嘴:“才不是,明天要去献血,得好好休息。”

  贺寻看向手边的宣传单,他明天也有献血的打算。这太巧了,一种莫名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腾。

  下一秒,他的预感得到应验。

  他听耳机另一端有人喊了个名字,女孩也立刻做出回应。耳机传来的声音有点失真,但他笃定,那个名字是“阮尔”。

  “阮尔……”贺寻呢喃。

  每年新生入学,校园八卦论坛都会出现很多照片用来评比新生颜值,阮尔今年在前五之列。说来这还是一场乌龙,阮尔已经大二,因为帮忙搬运行李所以被认成新生,后来有人指出她的身份才被排除。

  开学时舍友兴致勃勃地拿着照片问贺寻觉得哪个最漂亮,他扫了一眼,迅速指定白T桖高马尾的阮尔。

  室友却摇头:“这个不是新生,不过去年也在名单里,可惜你那时没兴趣看。”

  如此说来,他似乎错过了什么。

  贺寻回忆照片中的女孩,眼睛不笑时似藏着一捧清泉,笑起来便化成一弯皎月,像极了他养的布偶猫,特别招人疼。

  曾经只是惊鸿一瞥,如今心思微动,缘分还几乎送上了门,不把握住岂不可惜?

  3

  活动日的相遇是贺寻有意为之,但他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和阮尔再见面。

  课堂已经开始五分钟,贺寻忽然感到裤脚被轻微拉扯,低头查看——

  “你好,能不能……”蹲在地上的阮尔对着这张面孔怔愣一瞬,默默感叹缘分真神奇。

  “能不能让我坐你旁边?”阮尔回过神把话补完。

  其他后座都是满人状态,只有他的里侧有空位。他了然,刚移动,老师的魔音就从讲台传来:“蹲地上的女同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上百道视线投来,阮尔讪讪地起身,顿感压力山大。正要破罐破摔,垂在身侧的手被很轻地触碰了一下。

  阮尔下意识地低头,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本教材,上面有一段用了横线标记。她立刻心领神会,将这段文字念出来。

  答案得到肯定,阮尔终于安坐下来,眼尖,瞥见书封写着“20级 苏洛”,于是万分真诚地对男生说:“学弟,谢谢你。”

  贺寻翻书的指尖一顿,反应过来后,眼皮慢慢掀起,做出“学弟”的礼貌回应:“学姐不客气。”

  阮尔不喜欢欠人请,于是课后邀请道:“学弟,我请你喝奶茶吧。”

  贺寻弯起眼睛,一副乖巧的模样:“那就谢谢学姐了。”

  阮尔是骑自行车来的,取车时发现倒霉地爆了胎,正欲哭无泪,贺寻体贴地提议:“没关系,我可以陪学姐去修理。”

  祸不单行,修理铺的老板不在,虽然店外提供自助服务,但阮尔对这行一丁点都不懂。她本打算离开,只见贺寻推过车,先在盆子里装上清水,再用工具撬出内胎,按在清水里。

  他的动作熟练。阮尔饶有兴趣地蹲在他旁边:“你还会补胎啊,真厉害。”

  贺寻将内胎一截一截过水,查看哪里漏气,手上忙碌,嘴上还游刃有余地开玩笑:“幸亏刚好会这门技艺,否则就得不到学姐的夸奖了。”

  阮尔掩饰性地摸摸耳朵,她刚刚,是被撩了吧?

  水里开始冒泡泡,贺寻用手掐着那处做记号,拿锉刀打磨再涂胶贴补胎片。

  献血那天阮尔就觉得他的手臂匀称漂亮,眼前的小臂肌肉因发力绷紧,隆起一条弧度,极富少年人的力量感。美中不足的是这活太脏手,他修长的手指都染上污垢。

  等贺寻把轮胎装好,阮尔立即递上湿巾。可贺寻迟迟没有接,阮尔以为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于是亲自上手,细致地擦拭起来。直到头顶传出一声轻笑,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这动作有多亲昵,皱着鼻子控诉:“你耍我?”

  贺寻无辜地眨眼:“是你太热情了。”

  阮尔又囧又羞,推起自行车就跑。贺寻急忙追上,厚着脸皮喊:“哎,学姐不是要请我喝奶茶吗?”

  阮尔最后还是兑现了诺言,贺寻推车,两人各捧一杯奶茶走在校道上。

  “哥!”一个男生跑过来搭住贺寻的肩膀,“今晚的选修课多谢你帮我代课了,改天请你吃饭。”

  这人阮尔献血那天见过,她有印象。

  男生看到阮尔,惊喜道:“是你呀!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洛,20级的。”

  阮尔的脑内仿佛有一道惊雷炸起,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们:“你是苏洛,那他······”

  苏洛奇怪她问出这个问题:“我表哥啊,贺寻,18级的。”

  哦豁,她之前一口一个“学弟”叫得可欢了。囧值达到人生巅峰,她当即跨上自行车“嗖”地驶出十米远,只余下仓皇的背影。

  苏洛摸不着头脑:“我说错什么了吗?”

  贺寻但笑不语,吸了口奶茶,身心舒畅地眯起眼。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奶茶可以那么甜。

  4

  阮尔回宿舍后收到电竞社微信群的消息,通知社员周末举行聚会,其实就是一群电竞爱好者凑一块儿打游戏。她这学期才加入电竞社,秉着扩列战友的原则,必然会去参加。

  晚上空闲下来后她登录游戏顺手给ID(账号)为“xun”的好友发信息,邀请对方双排。

  那边很上道地回应:“今晚玩几局?”

  阮尔摸上键盘,正要回复,目光定定落在对方的ID上,思绪飘忽。今晚苏洛介绍那人时说的名字是什么?好像也有一个“xun”。

  她鬼使神差地,指尖落下的位置改变,打出来的字变成了:“你名字里也有xun?”

  xun:“也?”

  阮尔意识到她把心中的疑惑发了出去,可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便回复:“嗯,今天遇到一个人。”

  xun:“哦,怎么了?”

  很自然的网友语气,阮尔没多想,啪啪打字:“他耍了我。”

  xun:“你生气吗?”

  阮尔:“生气不至于,但不想和他再碰面了,尴尬。”

  xun:“那要怎样你才会见他?”

  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阮尔还是很给面子地顺着说了下去:“如果是在游戏里,我就把他打成筛子;如果是现实,怎么着也得十杯奶茶。”

  阮尔随口一说,却有人当了真。

  周末如期而至,阮尔不想见贺寻的愿望落空,坐在角落当鹌鹑。她身边的女孩是个自来熟,拉着她聊天:“你来电竞社也是为了贺寻学长?”

  阮尔闻言看向拥簇中心的人,对方似有所感,眼眸偏移,阮尔急忙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什么意思?”

  女孩说:“因为学长厉害啊,听说学长高中毕业那年有个冠军战队要招他,可想而知他有多强。”

  阮尔惊叹:“那他为什么不去?”

  “八卦说是家庭原因,毕竟打电竞不稳定嘛。”女孩话锋一转,面带红晕,“学长老往这边看,你快帮我看看有没有脱妆。”

  “……”

  聚会正式开始,社员自行匹配,比赛模式随机,阮尔和另外几人组了四排,对方的队伍里正好有贺寻。

  时间仿佛在阮尔看到那个每次打游戏都会邀请她的ID那一刻停滞,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机械地登号、选角、捡空投,直到被对方的突击手击中,她呆站着等待出局降临,耳机里突然传出一声制止。

  “别动她。”

  突击手止住动作,迷茫地走开。

  贺寻操控角色走到阮尔面前,用哄闹脾气的小孩的语气轻微叹息:“走什么神呢?不是说要把我打成筛子?”

  阮尔被真相冲击出躯体的魂魄这才归位,燃着熊熊战意,当真把贺寻打成了筛子,手段之残暴,见者皆讶然。

  聚会结束后,阮尔徐徐跟在队伍最后面,前面有人慢了下来,直至和她并肩。

  阮尔看清来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结果被贺寻手疾眼快拽住胳膊。

  贺寻的声音伴着早秋的晚风送入阮尔耳畔:“不是说好不躲的吗?”

  “你还敢说,”阮尔愤愤道,“是谁游戏和现实里都骗我?”

  “我道歉。”贺寻一秒服软,半哄半诱,“给我个补偿机会吧。”

  阮尔心知肚明,贺寻骗她没有恶意,甚至帮了她不少忙。既然对方给了台阶,她也没必要再揪着不放。贺寻见她有所松动,拿出一张印着“阮尔专属奶茶券”的贴纸,爽朗地笑道:

  “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一共十张券,想要喝奶茶随时告诉我,保证第一时间送达。”

  5

  第一张券用于体操课结束,阮尔并没有抱太大期望,所以在走出体操室看到贺寻提着奶茶倚在窗边等候时,着实吃了一惊。

  贺寻肩宽腿长,眉目精致锋利,随便穿一件牛仔外套都像在拍画报,引得来往之人视线都要在他身上停留,他却看不到那些眼神,径直走向阮尔。

  “乌龙奶茶啵啵,五分糖,少冰,第一单配送时间八分钟,顾客还满意吗?”

  阮尔被他逗得“扑哧”笑出声:“你还真来啊。”

  “当然,”贺寻把吸管戳进盖孔递给阮尔,“你要是生气跑了怎么办?”

  阮尔噘着嘴反驳:“我才没那么容易生气。”

  为方便上体操课,阮尔把马尾盘成丸子头,一节课下来,发型有些松散,有些头发调皮地翘起来,也有些被汗浸湿了黏在侧脸,整个人看上去慵懒又可爱,有一种感觉奇妙又强势地撞进贺寻的心窝。

  贺寻偏头掩嘴咳了一声:“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阮尔欣然同意,只是看着他的脸,关心道:“你脸好红,很热?”

  贺寻随便找了个借口,心里却明镜似的。他已经完全陷入名为阮尔的陷阱。

  自从体操课后,阮尔从奶茶券里品出了趣味,使用频率也高起来,不知不觉,两周后就只剩下一张。

  秋雨绵绵,阮尔盯着教室外的细雨,忽觉此情此景特别适合来一杯热腾腾的桂花糖渍奶茶。她条件反射地拿起手机,点进最近位置高居不下的联系人。

  往往贺寻送完奶茶后,两人都会顺便一起吃个饭,这种默契建立得很自然,和当初在游戏里一样。

  阮尔飞速打字,却在发送时犹豫了。

  这次用完,以后就没有了。那她和贺寻还有理由见面吗?

  阮尔的手指蜷起又松开,最终还是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心中空荡荡的。

  秋雨下得猝不及防,阮尔没带伞,干脆在教室对着雨幕发呆。阮尔垂在后背的马尾被轻轻拽了下,回头对上贺寻漆黑的眼眸。

  “在这干什么?”

  “等雨停。”

  贺寻蹙眉:“没带伞?怎么不给我发信息?我可以来接你。”

  阮尔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迟钝地反问:“这种时候我也可以找你?”

  “当然可以,我们是……”贺寻停顿一瞬,似乎在琢磨用词,“朋友。”

  朋友。

  阮尔努力消化这个词,脑子传达她应该开心的信号,却被一股莫名力量堵在胸膛,又酸又涨。

  两人行走在同一把伞下,雨滴落在伞面的声响脆而利落,阮尔的心情却闷而混乱。

  “我不想再用奶茶券了。”阮尔突然开口。

  贺寻的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但还是尽力放缓语气询问:“怎么了?”

  阮尔摇头,神情低落:“就是不想用了。”

  身边的空气似乎被雨丝织成的网逐渐收紧挤压,气氛不甚明晰,阮尔的胸膛也闷得发紧。

  还有几米就到女生宿舍,不等贺寻再问,阮尔冲出伞的庇护跑到屋檐下,消失在视线里。

  贺寻却还站在原地,握着伞柄的手逐渐收紧。

  6

  阮尔这阵子连玩游戏的心情都没有,小伙伴的组队邀请也没接受。之前聚会上和她聊天的女孩主动给她发消息:“最近贺寻学长也不来社里,吃鸡都不开心了呢。”

  阮尔立刻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女孩:“听说是家里有急事,请了三天假。”

  阮尔的记忆回溯到聚会时女孩跟她说的另一个八卦,因为电竞行业不稳定,所以贺寻家里人不让他做职业选手,再联想到现在的“家里有急事”,阮尔心一“咯噔”,该不会是家庭经济出状况了吧?

  作为朋友,肯定能帮一点是一点,可直接转账太生硬,绝对行不通。思来想去,阮尔发了条朋友圈。

  “找绝地求生陪玩,价格可商。”

  设置为仅贺寻可见。

  不到十分钟,贺寻就发了信息过来:“怎么想起找陪练?”

  这还是雨天后两人第一次聊天,阮尔甩甩头,试图甩开萦绕在身上的别扭感,扯谎:“我太菜了,想练练。”

  幸好贺寻没让她失望,他开门见山地问:“我行吗?”

  阮尔也直接:“你觉得定价多少合适?”

  贺寻:“一小时十元。”

  阮尔:“太少了。”

  她去正规的陪玩平台查过,最低的也要二十元。

  贺寻:“所以你可以考虑多买我几个小时。”

  “买”这个词用得微妙,像在做什么不正经的交易。阮尔胡思乱想之际,错过商讨时间,那边一锤定音,发了条语音:“我随时可以上岗,老板。”

  杂音也挡不住贺寻嗓音的醇厚,“老板”二字带着点狎昵,尾音微微上挑,像蜜一样融化在阮尔的听觉神经末梢。

  手机仿佛成了刚出炉的红薯,烫手又烫心,阮尔捧着手机凑到耳边,反复按下那条语音,任晚霞般的红晕染上脸颊。

  这场陪玩顺利进行大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没人说起雨天同一把伞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也没人提出在现实中见一面。

  明明在同一所学校,哪怕身处南北也能半小时内相遇,可两人之间仿佛亘着一道无形的墙,阮尔的心绪也在日复一日中变得明朗又怯懦。她清楚知道自己多想飞跃过高墙去见见那人,却又怕墙外的风景并非她所愿。

  少年人的心动蒙眬而矛盾,阮尔好像踏入了一片被不会消散的乌云笼罩的土地,四周都灰蒙蒙的,让她提不起劲。

  贫瘠的土壤在贺寻的邀请短信发来时发生天翻地覆,一道耀眼的光破开层层黑云,给阮尔脚下的土地带去生机。

  7

  出行碰上高峰期,阮尔和贺寻并肩站立,身体因地铁车厢启动和停止带来的晃动不可避免地凑在一起,阮尔隐约间又闻到那股好闻的青柠味。

  “好看吗?”

  “好看……”阮尔猛地止住话头,透过窗户倒影上戏谑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闻香睹人”出了神,还被抓包。

  那双眼睛的主人收起戏谑,换上真诚和欣赏,定定地落在阮尔的倒影上,意有所指:“我也觉得好看。”

  发现阮尔垂下了眼,贺寻又不太甘心:“那么久不见,你不想多看看我?”

  “久”字刺进阮尔的神经,她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望进对方的眼睛里:“那你呢?想吗?”

  阮尔到底没胆子把“想我吗”说全,只好涨红着脸问出这个意味不明的问题。

  也不知道贺寻到底听懂了没,他说:“当然。”

  贺寻用实力证明他是行动派,说了这句话后,他的目光仿佛被用502黏在阮尔身上,甚至走在路上阮尔还听到几个女生小声议论“那边有个盯妻狂魔”。

  正好附近有个5D仿真射击游戏体验馆,阮尔故意用后脑勺对他,掩饰因心脏跳动过快而紧张的表情:“我要去玩这个。”

  阮尔戴上耳机,一排子弹打完后泄了气:“怎么那么难啊?”

  “我教你。”站在她身后的贺寻说。

  “好啊……”阮尔正要把位置让给他,脊背就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胸膛,她整个人霎时顿住。

  贺寻从侧后方环住阮尔,并没有真的贴上阮尔,只是少年人的气息秋衣也挡不住,严丝合缝地将阮尔包裹起来,给了她拥抱的错位感。

  这点错位足够让阮尔的大脑宕机。

  贺寻换了个游戏模式,调好设备,在阮尔耳边轻声说:“你压一遍枪看看。”

  阮尔听话照做,每次打完贺寻便指导她如何压枪。她听到贺寻低低地笑,不带任何嘲讽,反而很宠溺:“唉,你压枪还是有点菜呀。”

  两人第一次相遇,贺寻也说了差不多的话,如今人和景都变了。

  恍惚间,阮尔分不清耳边的心跳声是谁的,又或许,是他们交织而成的。

  8

  这天快结束的时候,两人碰巧遇上也来游玩的苏洛。贺寻一离开去买饮料,苏洛就不掩好奇:“你跟我哥在谈恋爱?”

  “没有!”阮尔急忙否认,“朋友而已。”

  “哦,我懂。”苏洛狡黠地笑道,“现在流行欲盖弥彰。”

  越说越被误会,阮尔干脆问起她最近挂念的事情:“你知道贺寻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苏洛疑惑:“没有啊。”

  阮尔皱眉:“确定吗?他上个月为什么请假?”

  “贺爷爷在海外疗养,上个月是他七十大寿,他当然得去一趟。”

  “这么说贺寻家里没出经济情况?”

  苏洛神情古怪:“谁告诉你他家出经济情况的?”

  好吧,这的确只是阮尔的猜测,但她还是不放心:“那贺家为什么不让贺寻做职业选手?不是因为经济不稳定吗?”

  “我的天,”苏洛比出一个数字,“你知道战队来招我哥的时候开的价吗?税后八位数!这叫经济不稳定?不过你说的家里不让确有其事,电竞选手作息颠倒,对身体损害大,我哥胃不好,肯定受不了,所以家里不同意。”

  原来“不稳定”是这个意思。

  阮尔把脸埋进掌心里,恨不得原地消失。虽说关心则乱,但她这都乱到外太空去了吧。

  直到贺寻回来,阮尔还跟煮熟的虾似的,眼神飘忽,完全不敢看他,无论他怎么问都不肯说。苏洛则有眼力见地早跑远了。

  贺寻没有强求,按照计划进行最后一项活动——星空泡泡屋。顾名思义,泡泡屋是一个球状的玻璃小屋,这天是修缮完毕后的首次对外开放。

  阮尔遗憾道:“可是今天看不到星星。”

  “此星非彼星。”贺寻高深莫测一笑,拿出一块连体手环,分别戴在两人手腕上,“这是心跳检测仪,和小屋内部电源感应,当我们两个人心率相同时……”

  贺寻神秘道:“你可以期待一下会发生什么。”

  阮尔一开始能做到冷静等待,可慢慢地,安静狭小的空间里,另一人的存在感势如破竹地侵袭而来,她无法控制地想起射击时对方的气息,想起每一杯奶茶带来的甜蜜,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贺寻的眼眸……

  阮尔的心口越来越胀,好像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要大声宣告。

  “滴——”

  一声电子音后,泡泡屋暗下去,三秒后重新亮起,一片微型星空倒映在阮尔眼底。玻璃上的隐藏灯光构成浩瀚星海,星云烁烁,银汉迢迢,连小行星的运转轨迹都清晰可见。

  原来这才是贺寻说的“星空”。

  “一百二十八。”贺寻念出手环上的数字,眼底含着浓浓的笑意,“你的心跳和我一样快。”

  一样快,那贺寻在沉默的几分钟里也像她一样不可抑制地感受到一株小芽挣破土壤那般快意和心悸吗?

  “心跳作证,”贺寻用小拇指勾起阮尔的小拇指,很孩子气的动作,此刻被赋予无限缱绻,“阮尔,我喜欢你。”

  阮尔的嘴唇轻启,喉咙微微哽咽,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可似乎也不必再说什么,心跳可以作证贺寻的真心,自然也能证明阮尔的。

  “但是,”阮尔想起内心挣扎纠结的那段时光,决心问个明白,“你那阵子为什么就不给我发信息?”

  “我在害怕。”贺寻转而用掌心将她的手完全裹住,“你说不想再用奶茶券,我以为你厌烦我了。我的接近和示好很笨拙,你一下打乱我的节奏,我需要时间思考接下来怎么做,等待泡泡屋开放表白是我的孤注一掷。阮尔,谢谢你的答案。”

  “你这人说起情话怎么一套一套的。”阮尔假意嗔他,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释然,将不用奶茶券和找陪练的缘由全盘托出。

  说完她又立刻恶狠狠地威胁他:“你要是笑话我,我就和你分手……嗯……分手两分钟!”

  “怎么会笑你,”贺寻望进她的眼里,目光比身边的星空还闪耀,“你那么早开始在乎我,我开心还来不及。”

  虽说中途有些小坎坷,但好在他们仍能在同一片星空下,同一个心跳频率里,交换真心,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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