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是不吃香菜的。香菜,我们这里都叫“芫荽”,我讨厌它的怪味道,连它的名字也讨厌。芫荽,听上去就怪里怪气的,不像别的菜,芹菜给人水灵的感觉,小葱给人鲜嫩的感觉,黄瓜给人爽脆的感觉。这芫荽呢,像个异族人的名字,一听都不像蔬菜。第一次吃香菜,感觉它味道古怪极了,闻着有点刺鼻,吃到嘴巴里似乎有种草腥味儿。嚼一下,口感差极了,又苦又柴,吃草药一样的感觉。我没嚼第二下,赶紧吐出来了。此后,我对香菜就敬而远之了。
最尴尬的是,我嫁到婆家吃的第一顿饭,竟然有芫荽鸡蛋汤。好好的鸡蛋汤上面,有厚厚的一层绿芫荽。丈夫说:“吃吧,这香菜可好吃了,我们全家都爱吃。”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暗自嘀咕:果然是此之砒霜彼之蜜糖,竟然还有人爱吃这种东西。好吧,就叫它香菜吧,可我觉得它实在担不起“香”菜的名字。想起香菜那种涩涩的味道,极差的口感,我终于把一大碗香菜鸡蛋汤推到一边说:“我吃饱了,这汤喝不下了!”
后来,我和丈夫在婆婆家生活了一小段时间。我每天都在餐桌上看到香菜的踪迹,荤菜素菜,炒菜汤菜,全部都要放上点香菜,真可谓香菜渐欲迷人眼。我被香菜“轰炸”得终于忍无可忍,于是实话实说:“我不吃香菜。”一家人愕然,好像觉得不懂得欣赏香菜之香的人根本就是奇葩,是个不懂生活的异类。
小住一段时间,我和丈夫搬到城里过起了小日子。我们熟悉彼此的口味,所以生活中也会彼此关照一下。他做菜,一定要留一份不放香菜的给我;我做菜,一定要留一份放香菜的给他。
一次,我做了一条糖醋鱼,为了好看,浇上汤汁后,我在上面洒了一点香菜。绿生生的香菜,为糖醋鱼增色不少。丈夫鼓动我说:“你尝一下,这香菜特别好吃!”我出于好奇,夹起一点香菜来吃。奇怪的是,并不是我记忆中的那样难吃。再吃一口,我居然尝出了一点所谓的“奇异的香味”。从那次开始,我与丈夫一起,吃起了香菜。
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多年过去了,我居然爱上了吃香菜。不是一般的爱,是痴爱,就是无香菜不欢的那种。我像丈夫一样,无论吃什么菜,一定要放点香菜来增色增香。香菜的味道,需要慢慢品,在时光和岁月中慢慢品,品着品着,就品出了别样的味道。那种味道,质朴原始,带着土地、阳光、雨露的气息,是原汁原味的草木之味。那点点绿莹莹的香菜,真的能让人胃口好起来。
有时候想,我为什么会爱上香菜呢?应该是漫长时光里相濡以沫的力量,就像爱上一个人一样,长相厮守,最终会彼此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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