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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脚的鞋

时间:  2023-11-30   阅读:    作者:  独醒人

  在我们那群青涩少年的眼里,玉的美丽无懈可击。她品学兼优,又是校舞蹈队的主力,每次文艺汇演,都会为学校捧回一座奖杯。

  如果不是那次车祸,笼罩在玉头顶上的那道幸运的光环永远不会褪去。车祸后,美丽、快乐、舞姿翩跹的玉没有了左腿。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眼前浮现出玉在跳《雀之灵》时的优美身影。那时的玉,就像只振翅欲飞的孔雀,而现在的她折断了翅膀,还能自由地飞翔吗?

  玉出事后不久,由于父亲工作调动,我离开了这座城市,离开了母校,也离开了相交了12年的好朋友——玉,而且,是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后来,我给玉写了很多信,却都被退了回来。其他同学告诉我,在我走后一星期,玉就转院了,她的父母带她回了老家。

  玉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地址,我俩就这样失去了联络。

  第二年,我考上了大学。兴奋之余,我又有一些感伤,玉呢?可惜啊,她梦想的舞蹈专业,是注定与她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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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悠悠然地从我的指缝间溜走,10年过去了,我在合资企业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紧张的生活使我淡忘了很多事情,玉的那张笑脸却清晰可辨。

  一年秋天,我去西安出差。那天我办完事,回宾馆的路上遇上一场大雨,我慌忙躲进了附近的一间书屋。

  “小姐,你买什么书?”一个悦耳的声音问。

  我抬起头,一张美丽的脸庞映入眼帘,那生动的眉目,可爱的笑容,还有那小小的酒窝,“你……你是……”

  “小雯,是你啊!”她惊喜地喊了起来。

  “玉,玉,真的是你吗?”我如梦初醒般大叫着,冲过去想拥抱她。她站在我面前,一副拐杖支撑着身体。她只有一条腿,左边的裤管空荡荡的。

  我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笑容依然灿烂:“小雯,这么多年没见,我真想你,去我家坐坐吧。”

  我跟着玉来到她家,房间布置得典雅清新。她在墙上笑得无比灿烂,却都是半身照。

  我们聊了很多很多。我小心翼翼地避开某些让人伤感的话题。我用心观察着玉,却惊奇地发现: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丝我想象中的颓废和无奈。

  “那年,我考上了北京音乐学院,”玉笑着说,“我和舞蹈的缘分虽然断了,可我还有音乐。”

  “书屋是你开的?”我问。

  “嗯。你忘了吗?以前,我们这两只很穷却又爱死了书的虫子,不是立志说将来有了钱,一定开一家书店,然后躲在书屋里狂啃大堆大堆的书吗?”

  我的眼睛湿润了:“你,真的很了不起。”

  玉又拿起拐杖,费力地支撑起身体。我想去扶她,手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我明白,她不需要搀扶和同情。

  “小雯,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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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她走进卧室。一个玻璃柜里,整整齐齐地排放着几十只鞋子,有运动鞋、皮鞋,还有漂亮的舞鞋。这些鞋子款式不同,质地不同,却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是左脚的鞋。

  玉笑着,“这些都是我十年来穿过的鞋,每只左脚鞋都在这里。”

  我大惑不解,“你为什么要把它们放在这里,难道你看着它们不觉得……”“受痛苦受刺激?不,我把它们放在这里,是因为它们会让我更好地面对现实。我可以扔掉这些鞋,但我无法抛弃事实。它们在这里,每天都能提醒我:我失去了健全,却没有失去希望;我离开了舞蹈,却没有离开音乐;我没有了左脚,但还有左脚的鞋!”

  我哭了,玉的眼睛也闪着泪光。是的,永远不要绝望,即使失去了左脚,也有权利保留左脚的鞋。

  温馨启迪

  语言质朴,选材得当,可以有效激发读者情感。例如,“左边的裤管空荡荡的”,“我想去扶她,手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表现了事实的残酷和“我”对玉的敬佩。文章多次写玉的笑容,表现了乐观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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