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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请善待“吐鲁番”

时间:  2023-12-18   阅读:    作者:  符号

  打从上世纪90年代初的“春晚”开始,“吐鲁番”和她的妹妹“海南岛”、“少林寺”们,就被她们叫化子似的父母背上舞台,从此声名大振,大有不输于成龙、巩俐、章子怡的架势。20多年来,这个叫《超生游击队》的小品千百次地将她们作为开心对象尽情奚落,仿佛不这样不足以宣示“计生”工作的力度、今日小品的繁荣!

  不过笔者一开始心里就犯嘀咕:怎么能把降生在咱们国土上、虽为“计划外”却仍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此作践呢!你可以嘲笑她们的父母,你怎么可以嘲笑这些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女幼童呢!小品在着力“诠释”超生带来的贫穷与窘迫,却没有顾及对这些以塑料娃娃为“替身”的有知有觉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女孩的伤害。胎儿性别检测让不少女童出生前即遭“封杀”;超生后又对她们的生存权利进行“封杀”,如今舞台上再次对她们“落井下石”,真有违人性、有违道德底线的!

  “你跟人家能比呀,人家生得起,罚得起,你能行吗?”“吐鲁番”的叫化子似的爹跟妻子如是说。因为交不起5000元的“天文数字”,他们只好“成天钻那个水泥管子,孩子们冻得直哆嗦……”而就在豪宅小区内,你可以见到房地产商、煤老板、影视体育明星,照样两个三个潇洒地生,不就交点儿款吗?他们以及所有“不在乎罚款”者才是超生的“正规军”。五年前我同老伴作为“散客”加入某产煤大省劳动系统的一个公务团前往澳洲旅游,同行的各地市州的公务员们,几乎每人都有两个以上的小孩。是否罚款受处分?答曰,没有。纷纷凭借各自的本事以“病孩”、“上农村户口”等办法顺利过关。罚款、处分之类哪轮得上他们!《超生游击队》的创作者对这些装聋作哑,不予触及;却对“吐鲁番”们大肆挞伐,毫不留情,不客气地说,这种“吃柿子专拣软的捏”的方式,是继续在“嫌贫爱富”、继续坚挺“重男轻女”的性别歧视!

  其实依据“存在即是合理”的法则,“吐鲁番”的父亲的想法并非毫无道理:在体力劳动占主导的农村,背一袋化肥下车,到山脚挑一担吃水上山,男孩的优势岂容争辩;“养老保险”未曾落实之前,“养儿防老”毋庸回避,一顶“重男轻女”的大帽不能涵盖所有的实际问题!

  让我更揪心的是,被奚落了20余年之后,今天“吐鲁番”的境况又怎样呢?该成了大姑娘,甚而至于要谈婚论嫁了吧——如果还健在的话。她有户口吗?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吗?有身份证吗?有工作可干吗?这不,媒体披露的北京李雪姑娘,不就是一位长大了的“吐鲁番”么!这位18年前在她姐姐8岁时出生于北京崇文区永定门外破旧平房里的女孩,由于残疾人的父母以为符合生二胎的条件,“先斩后奏”地让她降生了。遇上“计生一票否决”的风头,残疾人父母要凑齐5000元罚款比登天还难,于是遭到单位的“除名”。原本月收入一百多元的四口之家,面对着失业面对着嗷嗷待哺的婴儿,顿时坠入竭獗的深渊(详见《南方周末》2011年6月17日)。《户口条例》规定:婴儿出生后一个月以内,由户主、亲属、抚养人或者邻居向婴儿常住地户口登记机关申报出生登记。李雪却成了城市中的“吐鲁蕃”:不能上户口,不能上学,不能到邮局寄领汇款,不能住旅店、坐飞机,不能到银行开账户、外出找工作、参加选举,不能结婚生子,生出的孩子也该成了“黑二代”……5000元的罚单成了“卖身契”,足以改变“吐鲁番”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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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法律规定:父母一方为中国公民就具有中国国籍;父母是外国人或无国籍人本人出生在中国也属中国公民。那么作为“三代老北京”的李雪算什么?罪犯尚有劳动的权利、取得报酬的权利,没有剥夺政治权利的罪犯还有选举权,李雪难道不如罪犯?中缅泰边境有个叫“金三角”的地方,由于历史的纠结造成一批无国籍的中华儿女至今成为悬案,那么出生在共和国自己土地上的“吐鲁番”李雪们,也该遭受“金三角”的命运?第六次人口普查后权威机构公布全国无户口的“黑人”1300万,绝大多数属于草根。每次人口普查都要解决一部分“黑人”变“白”,然而遗漏如李雪者也不在少数。她们也是共和国的一份子,也是“祖国的未来”的组成部分!何况她们的存在,还有助于改善多年存在的“男女性别比例失调”呢!

  很欣赏温总理的话:“所有公民都应该有尊严地生活。”只有每一个国民活得有尊严,这个国家才有尊严;每一条生命都得到尊重,这个国家才可能为世界所尊重——“吐鲁蕃”小小翅膀的扇动,真还会造成整个国家的“蝴蝶效应”呢。

  且请善待“吐鲁番”,谢幕吧《超生游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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