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时候在鸡鸣狗吠的农村,老少妇孺都知道《红楼梦》的电影。电影里的画面,我颇记得的是黛玉葬花——林妹妹肩扛荷花锄,手提花篮,孑然行走在纷扬的花雨中。花雨是美的,也是忧伤的,林黛玉忧郁的眼神,似夜空孤悬的冷月。原来花也可以埋葬,且还有花冢这样的尤物,不得不感佩作者曹雪芹,他定是极爱花惜花的浪漫之人。
还有几幅画面印象极深。宝玉欢欢喜喜地去成婚,以为红烛摇曳时,大红盖头下含羞端坐的定是林妹妹。林黛玉却在潇湘馆内香消玉殒。我那时虽是小孩子,却极替林妹妹伤心难过,恨不能冲进银幕把宝哥哥拉到林妹妹身边。我不喜欢薛宝钗,怪她横夺了贾宝玉,害死了林妹妹。
看《红楼梦》电视剧时,最记得探春远嫁时的插曲,一声:奴去也,莫悬念!再一声:奴去也,莫悬念!声声如泣如诉,如绢帛碎成飞片。嫁女本该是大喜的事情,古代女子如果嫁得远,跟爹娘亲人恐就是生离作死别。
我记得学唱这首歌的时候是上初中,同学把歌词抄在一个小日记本上,里面《红楼梦》电视剧的歌曲都有,斜上角空白处贴了金陵十二钗的剧照彩贴。我们从《枉凝眉》开始,一首一首地唱将下去。探春远嫁时的那首《分骨肉》我唱起来最入戏。我的走调唱法里把重复的“莫悬念”从升调唱成了降调,颇有从“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转折到哀伤幽怨的低沉。探春毕竟是小女子,系挽救没落贾府于一身,自是既有男子担当又有女子柔弱。
语文教材里有《红楼梦》的节选——《林黛玉进贾府》,颇记得林黛玉初入荣国府时“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的谨慎。教语文的黄老师讲课文都是从作者简介讲起,曹雪芹自是他费口舌颇多的。讲到王熙凤的出场:“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老师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凤辣子出场极具曹公匠心。当时老师还讲到一句大冶方言,说是类似于“狗未进门嘴向前”,引得哄堂大笑。虽是于《红楼梦》来说粗俗了一些,不过说得较形象,当时便记住了小说人物出场的一个技巧。
宝黛初次见面时,宝玉眼里的林妹妹“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学课文前曾经粗略看过《红楼梦》原著,年龄极小,逢着大段外貌描写都是纵眼跃过,如今课堂上再仔细看林妹妹,不得不佩服曹公的传神描写。《红楼梦》历十年批阅五次删改,终成文学巨著,称字字珠玑毫不为过。
还学过《葫芦僧判断葫芦案》,记得一个叫贾雨村,还有一个和尚,至于是什么“葫芦”却稀里糊涂了。那条护官符记得最清楚: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那天我们学过课文以后在宿舍边洗脚边闲聊,我说第一句,几个人就异口同声一起接下一句。一堂课下来,原来每个人都饶有兴味记住了这“护官符”,这是学习其他任何课文没有过的现象。
有一年去北京旅游,晚上发现所宿宾馆在87版《红楼梦》大观园的拍摄地附近。喜爱文学的同事不顾腿疼一定要冒夜色去一睹风采,我也雀跃相随,到后发现园门紧闭,败兴而归。第二天跟旅行社商量,临时增加了大观园的行程。
我最惦记林黛玉的潇湘馆。“潇湘”二字我最早见于范文公《岳阳楼记》里面的“南极潇湘”,感觉“潇湘”二字极美,有烟雨蒙蒙的意境。相传湘水流域古为荒僻之地,是娥皇、女英哭祭舜而投水自尽的地方,所以潇湘也是相思伤心之地。“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的林妹妹是水做的骨肉,住在潇湘馆里自是合适不过。潇湘馆旁斑竹点点,像绛珠仙子那永远流不完的泪。宝玉成婚,黛玉魂断那一回,竹林风过,月影冷清,黛玉悲声:“宝玉,你好……”一出爱情的悲剧就在潇湘馆内似银瓶迸裂。我行走在石头的小径上,想着林妹妹柳丝一样娉婷袅娜的身姿,想着她如泣如诉的眼神,荷香幽幽,流水潺潺,富贵庄严的贾府,终不过是她爱情的坟冢。
《红楼梦》人物众多,情节错综复杂。我正儿八经看曹雪芹的前80回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只知道跳着看,人物多了搞得晕头转向,单是一众丫鬟就看得云里雾里,看一应场景描写更如入深林迷路。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倒是能吸引我的地方。毕竟是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囫囵吞枣般看过一遍以后以为且对得住中国古典文学了。
实际说起来,我还是不配说自己看过《红楼梦》。对于此部巨著,鲁迅说过:“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我少时看《红楼梦》只单单看到了宝黛之间的情起情灭。当我邂逅爱情时,也曾想像黛玉那般。
机缘巧合,我加入了黄石“女人花读书会”,虽然没有时间参加她们组织的线下活动,但还是会抽时间看看她们分享的读书心得,看看她们推荐的书目,于是想也应该要好好地读几本书,活出她们那般书香盈袖的模样。模糊记得《红楼梦》里有一个海棠诗社,为大观园里一群女子终日吟诗作对之所,想来也只有官宦之家才有。我们的读书会里,不同职业不同年龄的人,一起读书写文,倒是比海棠诗社更盛!读书会力推每一朵女人花都成为书香使者,助力黄石书香社会,成为最有书香的女人……”想起《红楼梦》一群如花女子的悲惨命运,我们该当是在如何幸福地品味和描摹人生!
该是好好地读一读《红楼梦》的时候了!从少时手捧《红楼梦》起,我已经历过足够悲喜的人生。当携人生的况味再读经典时,该会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过逸趣园桥,经水云间,临湖因为没有树木的遮挡,观看湖景是极好的地段。磁湖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湖水清澈,静谧。偶尔,有水鸟从湖面上掠过,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湖边有钓鱼的人,静静地坐在湖边。我有时候怀疑他们不像是在钓鱼,而是在寻找一种乐趣。
冬日的樱花大道上,芦花白,樱叶红,银杏黄,樟树绿,还有团城山公园的残荷枯。一路风景,一路歌。山长水阔,五彩斑斓,美得像一幅油画。我想把红叶一片给蓝天,一片给白云,一片给青山,一片给碧水,一片给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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