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爪是一条狗。
雪爪皮毛油光滑亮,两耳高翘,五官有神,身子敦实精壮,特别是四只爪子洁白如雪,主人很疼爱它,给它起名雪爪。
雪爪养尊处优。主人专门请人给雪爪用砖头砌成一个精致的窝,怕它冷,里面铺上棉絮。雪爪的伙食是主人从市场上买回来的猪下水和骨头,吃饱了啃啃骨头算是消遣。门外来了生人,雪爪便汪汪汪地叫几声算是给主人报了信,平时就是给主人摇尾巴撒欢,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主人要到几十里路以外会一位朋友,带着雪爪同去,怕雪爪路上饿了,临行带了几只雪白的馒头装在挎包里。
路上,主人把馒头掰开来喂雪爪,雪爪用鼻子嗅嗅,不想吃,不是雪爪不饿,是嫌馒头不及肉好吃。
“呱、呱、呱,扑楞楞楞”,不远处的河边上一只洁白的鸭子正在煽动着翅膀引吭高歌,似在呼唤河里的伙伴赶快上岸回家。
雪爪的神经被触动了,两眼冒出凶光,箭一般地扑向这只鸭子,一口咬住了鸭子的脖子。这只鸭子扑棱着翅膀蹬着腿,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整个身子无力地垂了下去,殷红的鲜血顺着雪白的羽毛滴落到地上。其余的鸭子受到惊吓,没命似的向家里跑去,边跑边叫。
鸭子的主人听到惊恐的鸭叫声,出门一看,正好看到雪爪在吞噬他的鸭子,便明白了一切,顺手抄起一根粗粗的棍子。
雪爪陶醉在胜利的喜悦里,于是忘乎所以,忽然觉得背上遭到重重的一击,似有千钧重,等到雪爪明白了一切,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一棒挨着一棒,棒棒带着杀气,棒棒夹着仇恨。 雪爪绝非等闲之辈,平时的猪肉也没有白吃,圆滚滚的身子挨上棒子,似乎打在棉花上。
雪爪的主人看到这一幕,摇头叹气搓手,只能看着雪爪挨打,似乎打在自己身上。
逃命要紧,试一试,雪爪的两条后腿完全不能动了,而两条前腿还是自己的,于是迈动两条前腿,把整个后半身拖着,拼命地向远处逃去,身后留下一条明显的拖痕,一边逃 ,一边哀嚎,似乎是在喊:救命!救命!可是,谁又能救得了它的命呢?
雪爪不敢朝后看,拖动着后半身一直跑呀跑,跑到一座山上,这才忍着剧痛朝后看了看,发现打它的人并没有追上来,雪爪一下子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爪醒了,浑身钻心的痛,试了试,后半身还是不能动。雪爪想到那致命的一棒,肯定是脊椎骨被敲断了,内心感到无限的悲哀,这脊椎骨一断,自己的下半辈子可咋整呀!真是可笑,还下半辈子,眼前这一关就过不去!雪爪又冷又饿,想到了温暖的狗窝和喷香的猪肉,可眼下瘫在这荒山野地,狗窝美食简直就是奢望!肚子咕咕地叫,一阵紧似一阵,不说猪肉,哪怕是一块馒头,黑面的也行!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雪爪再一次昏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雪爪第二次醒了过来,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脑子里想得很多很多。温暖的窝,喷香的猪肉,尊贵的身价,已然成为过去,只因一念之差,动了鸭子的歪念,从此命运冰火两重天,走入了绝境,这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啊!
雪爪哪里也不能去了,就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回主人家,主人能收留自己吗?下山找点吃的,要是再碰上鸭子的主人,自己岂不死得更快些?看来只有呆在这荒山野岭了。
冬去春来,打坏的下半身一直不见好转,雪爪长时间吃不到食物,只能吃自己的粪便,后来连自己的粪便也没有了。雪爪身体越来越瘦,精神越来越恍惚,似乎闻到自己身下冒出来的阵阵恶臭,原来雪爪的下半身已腐烂生蛆。知道这些,雪爪一下子昏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又两月,荒山野岭上出现了一具森森白骨,看起来是一只四条腿的动物留下来的,再仔细一看,脊椎骨已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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