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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成河

时间:  2025-08-30   阅读:    作者:  江寒雪

  秀才,你下半天没事吧?一会儿,安铁头从躺椅里竖起身子,端起玻璃杯呷了口茶,问贺松林。嗯,下半天就是白相相。贺松林起身帮他杯子里续满了水。你不是跟我一样呀!我跟你不一样!安铁头起身去北窗下桌子抽屉里摸出一粒钙片,丢进嘴里。你每月有一万多块退休金,不像我,才拿一千块农保,其他要靠每天在这儿出力出臭汗挣出来的。

  贺松林知道这个话题无解,不能再说下去了。因为每次说到这儿,安铁头照例是一通牢骚:同样是公民,为什么公务员、事业单位编制的退休金那么高,而农民那么低?难道农民没有为社会作贡献吗?而且,现在几乎天天跟他混在一起。一提起这话题,自己无疑就是他攻击的活靶子。贺松林掏出一包中华烟,拿出一支递给安铁头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支。平时,贺松林本是不抽烟的,现在跟安铁头与李凿子这两杆烟枪在一起,他就总是随身带上一包,三个凑在一起时,也可以吞云吐雾,找找乐子,意淫下飘飘欲仙的感觉。

  贺松林与安铁头、李凿子本是木屐镇东头村上的出窠小兄弟。从光屁股到穿开裆裤,他们三个几乎天天厮混在一起,后来又一起读小学,考初中,要好得跟自家兄弟差不多。初中毕业的那个夏天,三人相约还要一起去考外面大镇的高中。可安铁头那在木屐镇上开铁匠铺的父亲不同意,说是现在农村全都包产到户了,各色各样的农具每家都要配备齐全,铁匠铺的生意出奇的火,要安铁头去铺子里子承父业学生意,打铁去。李凿子父亲信奉“荒年饿不死手艺人”的古训,要儿子跟着一家远房亲戚去学木工生意,学成回来后每年给四邻八乡的人家打制结婚家什、日常生活木器用品。学成了这门手艺,你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李凿子父亲告诫他说。只有贺松林的父亲虽然家境贫寒,却坚持要让儿子继续读书考大学。贺松林祖上都是读书人,祖父解放前就是教书先生,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因为家庭成分高等各种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没能读上书。可他父亲有读书情结,并以书香门第自诩。如今,好不容易赶上国家恢复高考的好政策,家里再穷,也得勒紧裤腰带供儿子继续读书,以赓续书香门第的香火。

  夏日的傍晚,他们相聚于木屐山顶。夕阳烧红了西边的天空,也炽热了三个乡村少年的豪情壮志。从此,他们虽然再也不能一起相伴,在共同的人生轨道上前行,而只能顺从各自家庭的安排,各奔东西了。但他们发誓,以后无论如何,都要相互关照,做一生一世的好兄弟。并学着梁山好汉的样子,彼此跪拜。最后,还在山顶的一棵老松树上刻下了各自的名字,以此纪念。

  此后,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娶妻,生子,为生计打拼,在时代的大潮中沉浮。逢年过节,儿女嫁娶,也彼此走动,叙旧拉家常。时代变迁,行业更替。安铁头家的铁匠铺后来关门歇业,他便回村里帮儿子干起了种植大棚蔬菜的行当。李凿子失业后,跟着当包工头的连襟进城做起了家装行当。只有贺松林比较安逸,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镇上初中,一直当语文老师。

  两年前,三人都到了退休年龄。安铁头与李凿子都赋闲在家无所事事,贺松林却被区文旅局遗产办公室聘去,做当地非遗传承人的管理工作。因为安铁头与李凿子这两位好友都曾是各自行当中的行家里手,经贺松林竭力举荐,相关部门考核,终于同时被正式确认为市级非遗传承人。后来,又是在贺松林协调运作下,他们在木屐古镇上,租下了区文旅公司旗下的门面房,重操旧业,各自开了家铁匠铺与木工坊。现如今,铁匠铺与木工坊既是古镇的旅游景点,又是他们两人的生财之所。自然,除了水电费、租金是象征性的,几乎等于免费,而税费之类的其他杂七杂八费用全免。为此,他们两人,尤其是李凿子对贺松林这位好友充满感激之情。

  也不知为啥,这两天一到下半天,街面上很冷清。李凿子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捏着副扑克牌,进了门,给两位老兄弟各自丢了一支烟,径直走进了隔壁房间。贺松林与安铁头几乎同时站起身,跟了进去。

  也正常啊!贺松林打开吊扇,拧到最小挡,见风扇不紧不慢地开始转动,方才到八仙桌前的太师椅上坐定。天越来越热了,除了上午来几拨外地游客,还会有谁来憋热呀?

  安铁头手脚麻利地将扑克牌扦插,码齐,堆成一叠。三人各自抓牌,出牌,打起了争上游。这是半年多来,他们三人聊以消遣闲暇时光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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