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宣传的父亲宣扬带着儿子宣传,侄子宣布和宣告到国内某地去打工。主要从事的任务就是到山上采茶。父子四人采了一个月茶以后,老板只付给他们一些可怜的工资,而微薄的工资只能勉强购买一些简单的日常生活用品,根本没有按照合同严格履行薪资的给付。老板还忽悠他们说,剩余的工资留着年底一次性付清(而这恰恰是很多人曾经上过当的)。
他们四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离开茶场,另谋生路。
一天,四人来到一个并不繁华且显得萧条的小镇用早餐。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眉清目朗,年龄大约在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气宇轩昂地来到他们的身边。仔细打量过去,俨然是一副公司老总的派头。
“你们是苏北人吧?一开口我就分辨出来了。要做事,吃过饭可以跟我去。我那里正需要你们这样年轻力壮的人手。包吃、包住,待遇丰厚,环境舒心;工资发足、发齐,决不拖欠,逐月发放。
父子四人饭后围着饭桌认真分析、商量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好去处,就决定跟着眼前的男人过去做点事救救急。因为再不做事,别说是吃饭的钱,就是喝水的钱也支付不起了。
男人把他们带到了一处破败不堪的旧厂房(这里原来是生产罐头的,后来倒闭了)院墙高矗,且爬满了盘根错节的藤蔓;厂房坐落于荒无人烟之处,里里外外长满了丛生的杂草,满目荒凉萧条的景气。如果说这里纯粹是一处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只能说是唯一。一条膘肥体壮的狼狗机警地守候在厂房的大门口。它那凶险毕露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每一个陌生人,你们休想从我的面前堂而皇之的走来走去,我趴伏在这里就是日夜监视你们的。
“你们在这间屋子里休息一下。今天没什么活,明天再做事吧!”男人冷言冷语着。
说话的男人已走远,再也寻不见身影。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寂静,只有风吹草木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父子四人在院子里到处看了看,想了解一下所处的环境。不看不要紧,一看魂魄散!他们目睹到了可怕的一幕:有几间厂房里关着多个骨瘦如柴、面呈肌黄的人。
刚脱危地,又入险境;刚离狼嘴,又进虎口。
父子四人谋划,乘夜深人静之时,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时间在父子四人的无比煎熬中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这话还真不假。有一处院墙旁边码放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罐头瓶,四人乘着漆黑的夜色,乘着呼叫的风声,小心翼翼的借着麻袋和肩膀做台阶爬上了院墙。最后一个人没办法上去,墙头上的三个人把身上的裤带解下来,连在一起,好不容易把最后一个小个子宣告提上去。
四人就这样轻手轻脚来到了院墙外。
危机四伏,不敢久留。宣扬安排大家分散逃离(防止一锅端,一勺烩,一网尽),并约定在那个用早餐的小吃铺会合。
刚走没多远,就听厂房的四周摩托车声四起,响彻整个空旷的野外,并伴有多人说话交织的声音:
“我们分散寻找,找到了就决不放过。”
“是我太大意了,给了他们逃跑之机。”
“今晚的狼狗也充当走狗了,出卖了咱们。”
“现在说这话有屁用,找人要紧!”
“他们逃不远的!这么黑的夜,他们能逃哪去?”
摩托车的灯光在漆黑的天幕里毫无顾忌地四处闯荡。
父子四人各自在冰冷的涵洞里躲过惊魂的一夜。
他们终于面目全非地在那个小吃铺里会合。经过斟酌,他们决定回家安稳度日,保障生命。
父子四人惊魂未定地来到一个小小的火车停靠站台,连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好几度。
“从你们的话音不难听出,你们是苏北人吧!看你们鼻青脸肿、蓬头垢面的样,就知道你们昨夜一定经历了一次永生难忘的逃窜之旅。”
老人停了停,接着说道:“我这儿还有点剩饭,你们将就着吃了吧!马上有一列运煤车打此经过,会停一会。你们爬上去回家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再留下命都不保了。”
四人闻言,均表示出了万般的感激。
父子四人在徐州站下了火车,但已身无分文。他们拖着沉重的步子在一条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快看!这四个人看上去多可怜啊!他们走路都走不动了,一定是多少天没吃东西了!”
“我们看看身上还有多少零花钱,掏出来给他们拿去吃个饭吧!”
几个下晚自习的初中生遇见了宣氏父子。
“好的!我这里有七元。”
“我这里有二十一!”
“我这里有三十六!”
“我这里有五十二!”
“我这里有五角!”
“我这里有一瓶哇哈哈!”
“我这里有一盒好吃点!”
……
“我决定,这辆飞鸽牌自行车也送给他们了,带带脚步!况且,我也不想骑自行车上学了。”说话的是一个腼腆可爱的小姑娘。
就这样,这辆飞鸽牌自行车成了宣传家的珍贵纪念品保留至现在。
成名骑上自行车向着政府大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飞鸽来了!飞鸽来了!”
“什么飞鸽来了,飞鸽在哪里?”小刘早早来到政府大院门口守候着迎接。
“飞鸽在我的胯下。”
“快把自行车推过来。估计这会儿高书记要把脸甩到鼻梁上去了。”小刘压低了声音说。
高书记此时正在三楼的书记办公室门前心焦气急地向下东张西望着。
“别上楼了!在楼下等我!”高书记向楼下的 小刘吩咐着。
小刘如释重负,说:“高书记,我向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刚刚评选出的‘见义勇为’者,蓝岭村的成名。”
高书记与成名握了握手,亲切地说道:“你是蓝岭村的骄傲,更是我们黑土镇的骄傲啊!祝贺你成功当选本届十大‘见义勇为’活动评选出的先进代表。”
“谢谢高书记谬赞!”
“小刘,你开上我的丰田车。小成,你骑上自行车带我。我们现在就去蓝岭村。”
小刘驾车,小成骑车,高书记坐车,三人同时向蓝岭村的方向驶去。
离蓝岭村还有两公里的路程,自行车链条断了,但却完美地对接上了那句: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小刘,你开车先去蓝岭村,我随后就到。”
小刘驾车携尘而去。
“小成,我坐在自行车上,你推着我去蓝岭村吧。”
成名嘴上没骂,但心里已经开骂了:你奶奶个腿,够狠的,一步都不想走!丰田不坐,非要坐我自行车,成心让我吃苦受累。你若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我站着撒尿——不扶(服)你!跌下来,非把你屁股碎成八瓣,看你还让我推着走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艰难推行,成名终于气喘如牛,汗流浃背地来到了蓝岭村。在经过何不醉家门前时,高书记见到了那个已走过十来个春秋,但依然霸气不倒地挺立在那里的,还未拆除的比酒“擂台”。
“这是什么也?”
“何不醉与何不倒两人比酒的擂台也。”成名不小心也跟着高书记冒出了之乎者也。
“这擂台千万不能拆,留着以后收拾、修理一下掼蛋比赛,弃物利用也。”
“哦!”成名心想:这个擂台用途还真广泛、不可或缺呀!
“小成同志,恭喜你今天通过了我的现场考察。你‘见义勇为’的称号实至名归,我为你感到高兴!蓝岭村党支部书记职位空缺数月,这不二人选就是你了!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蓝岭村将来振兴经济的重担要落到你肩头上了,你可不能给我撂挑子啊!”
这样的考察方式堪称史上最奇葩,最龌蹉了吧!
成名咧开了嘴,挠了下头:“没想到,没想到!好运连连,好运连连!”
小刘驾驶着丰田,带着意足心满的高书记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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