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就是杀害我凶手的名字!”

　　人们同情地望着他。他双手颤抖，尝试了两次才好不容易抓住一件东西!……一张皱巴巴的纸，挂在耷拉的衣袋边缘，几乎马上要从口袋中掉出来似的，上面画着交错杂乱的线条。

　　“我和你们说，这就是杀害我凶手的名字。”

　　围观的人群面带疑惑，不知所云。然而，即便在如此怪异的场合，仍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笼罩在人群当中。

　　一个轻柔的附和声传入他的耳际。

　　“可是……这张纸上除了……除了第一个名字：阿卜杜·哈米德，没有别的名字!”……一位女士叫喊着。

　　“是你的名字……这是你的名字!”

　　他望着那张纸的眼睛顿时失去了光芒，断断续续地低声说道：

　　“不……不是。有另外一个人。我同你们说，那是另外一个人……他恐吓要杀死我。有一件小事情……我不小心冒犯了他。是一件小事情，但他却因此恐吓我，威胁我。”

　　有一个人说道：

　　“你可以对这件事做补偿啊。”

　　一阵哭声从喉头迸发出来，因为痛苦而泣不成声：

　　“拿他怎么办……啊……我的兄弟。”

　　“你们别怕，如果我真的遭遇什么事情，你们就抓住他。即使命中注定我将不久于人世，那么他也要为此负责。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就是罪魁祸首，没有别人!要是石头砸了我的脚趾头，他也要负责……背信弃义的家伙……也许一切安然无恙，但你们千万不要被表象迷惑，要好好思考。”

　　一位老人走上前来说：

　　“你仅仅让我们了解有这件事，可是你要讲讲清楚，刚才你所说的令人难以理解。要是你说的是认真的，那么我们应该去警察局。”

　　他颤抖起来：

　　“不……去警察局毫无用处，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再通知他们。”

　　“那有什么用，时机已经错过了。我们还是现在去好。”

　　“不。如果事情真的发生，我已经告诉你们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有两个人走到一旁的角落，说道：

　　“你相信这事儿吗?看看他，简直神经错乱，我们带他去看医生吧。”

　　时间流逝，一切依然。人们来来往往，有人到来，也有人离开，没有人相信传言，不是表情严肃就是漠不关心。难道这就是最终的结局?

　　他是人们的骄傲，他的名字远近闻名，频繁地出现在报纸、电视上，被人们自豪地称颂。如今，他坐在那儿，愁容满面，浑身发抖。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胃里却空空如也。人们总是在生活窘迫时到他那里求助。但现在，他们在干什么?不论他是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还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或是来来回回地摆手做着毫无意义的手势，他们总是跟着他。男女老少，即便对眼前情况一无所知，都尾随在他身后。

　　三天的时光伴随着担心和同情、信任与怀疑而度过。有一次，人们说了一件不得不相信的事，这件事可以使他们摆脱那个一直令他们担心的念头。难道他真的失去理智了?

　　人们一直纠结于迫切需要弄明白的事情：是他的身体有问题，还是他的理智有问题?

　　几个月以来，人们始终弄不清状况。他经常一个人呆着，不断翻弄书本和文稿。他房里的灯总是彻夜不灭，亮到天明。然而，人们开始习惯了这样的状态，有哪一次人们见到阿卜杜·哈米德不是和书本文稿在一起的?

　　然而，状况已经超出常态，人们所目睹的深夜灯光令他们惴惴不安，却无法得到问题的答案。情况虽有些问题，却仍然在无伤大雅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人们接受了这个事实。

　　人们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动静越来越大，一些声响令他们不安，但他们不敢有任何举动。人们开始发现，他在早晨要么处于一片混乱之中，要么神志不清地昏睡在除了床以外的任何地方。有好几次，他的脑袋或脚都从门缝里伸出来。他们想要问个究竟，但除了疑惑以外，他们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