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门大嚼,过过肉味。
名字是很重要的。中国人向来讲究名份,凡事图个吉利,讨个口彩。最能说明此话的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古人有深意,取名字很讲究。我不是古人,我是一个俗人。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叫王国侧。
我一直带着王国侧的名字去读书,去工作,去存取钱,去买房子,去娶老婆。去大江南北飘荡,去江湖上下出入,去混吃混喝,去给自己开房间,去陪自己睡觉。
王国侧的名字已经很犀利,够响亮,很具男人味。但我的牙齿长得比较调皮,不按常规生长,长得像古风,很参差,排列有如长短句。
眉与目不相识,只为太近。“天生我才必有用”!醍醐灌顶,我终于明白,应该学写诗。
凡色皆宜近看,惟诗只可远观。空谷足音,写诗是好事。一开始,我写包山底,写飞云江,自费印了两本小册子,印数好几千。但没有人知道中国这两个如此重要的地方。另一方面,出于环保原因,阿娇没出重金买诗,我一直没有让洛阳的手纸再贵起来。至于孔夫子旧书网,我签名送出去的书居然涨到几百元一本。这让我深深后悔,当初没有多送某人几本,要不他就可以发点小财了,这算后话,题外。
方外不戒俗不戒酒,红裙不得趣还通文。做人,写诗都有点小无奈,小失落,于是我就翻书,开始研究古人。山上有雪,雪中有花,花中看美人。孔子是中国最早的诗歌编辑,他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思无邪?!但我思一直邪,邪得很。
思有邪,如何才能思无邪?怎么办,学古人,取别号。譬如灵均,譬如渊明,譬如子美,譬如乐天,譬如子长,譬如退之……,都不错,但已经给他们取走了,我只好另辟蹊径,继续读书。
饮食男女,习俗移人。忽一天,我在我儿子的语文书上突然发现,李白字太白,号谪仙人。李白居然号称谪仙人!章克标先生说:“文坛登龙术!多响亮,多美好的一个名词,音节好而且看起来也好,在你心神上引起的联想又是好。你不是会想到文坛要招一个乘龙快婿吗?你不是会想到一登龙门身价百倍吗?你不是会想到龙潜于渊龙跃于天吗?不能有再好的名词了。”
王庆云曰:“诱而误之者,名也。”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牙齿不白,何不叫慕白?于是大悟大彻,既于他人无碍,又用以自娱。更另有深意。慕白,慕白,慕白。一举三得,比那个一箭双雕的人牛多了。
小名慕白,开张营业。
从此,山有光,水有声,月有色,花有香……
另有一番情景,就这样,我被人叫着慕白,慕白,慕白……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名字虽然叫了20多年,慕了20多年,却一直慕不白,白白地,什么也没有慕到,白慕。
月下看美人,我一度沾沾自喜,以为慕白属我原创。后来读了《玉娇龙》,才知道,慕白古亦有之。再后来看了李安的电影《卧虎藏龙》,我这慕白就彻底地被大侠李慕白打败了。
“白代表高洁,清白,不同流污;慕白之意,即崇尚清高,孤傲,清廉,脱俗,不同流合污,不俯仰世间的高贵品质。”
“知白守黑,是意在教人处世之道,自己一定要明白是非对错,而外表要装成愚钝,对世俗之流既不赞美也不批判,沉默笑看尘世,与‘大智若愚’有同工之妙,实乃大隐于市之道。”
黄粱一梦。每个老人肯定都是小孩长成的,但每个小孩不一定都能够长成老人。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这些说法都是扯淡,一样与我的慕白都无关,但也不妨碍其他人继续使用。
慕白,慕不白,白慕。《老子》第二十八章:“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空诸所有,至于慕白的其他几种传说,比较靠谱一点点的可以参考朱零《李白,慕白,李慕白》,至于朱零所说“慕白,年轻时,喜欢一个姓白的姑娘”之类的话,受即是空,风马牛,你可不信也可信。
“世间破事,去他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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