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花园黄昏降临了吧?

　　小河已潺潺吟唱了吧?

　　你的吻

　　仍在使我的生命燃烧，

　　被你照亮的眼睛，

　　仍仅保留着你的形象，

　　仍仅迷恋着你的魔力

　　在尘世的魔力里。

　　天上月儿

　　正在做梦，

　　一朵苍白的云在飘动，

　　青光浸润着它的边缘。

　　从暗夜流水

　　冲下土块，

　　月光照耀的每个土块

　　都是沉重的负载。

　　竖琴的繁弦

　　在林荫道里低唱，

　　车的辙痕

　　在雪地上闪亮，

　　闪亮并圣洁地记载

　　通往你家的路，——

　　我知道，你尚在成长之年，

　　正深深，深深沉浸在幸福中。

　　屋灯的灯罩

　　映得你面红如酒，

　　你呵着

　　窗上的冰花，

　　充满梦幻的眼睛

　　正对小河这边俯望，——

　　你还是

　　受我吻时的那个生命。

　　张厚仁译

　　春天

　　太阳又驻守在大教堂广场上，

　　孩子们戏耍在古井旁。

　　台阶上群鸽闪着黄铜般光芒，

　　云儿飘飘，沉甸甸

　　象吸足了光的海绵。这就是春天。

　　大教堂广场上一个敞开的窗前

　　镇日坐着个憔悴的姑娘。

　　她不看云彩，不看美丽的鸽子，——

　　她得替素不相识的娘儿们，

　　缝舞衣、制绸帽，

　　整个白天往往再加半个晚上，

　　手脚时常被冻僵。

　　偶而，当腹内

　　胎儿轻轻弹动，

　　窒闷的小灵魂仿佛摸向光明，

　　她苦涩的嘴唇才现红润。这就是春天。

　　张厚仁译

　　眺望

　　黄昏。古老庭园的山毛榉树篱

　　又高又密象褐色的墙。

　　孑然一身。挟雾的风吹熄

　　白昼所点燃之火。

　　人如树叶渴望离枝。

　　忽然山毛榉树之墙裂开。

　　我向野外望去，所见

　　不是村落，不是房屋，不是邻庄的牲畜。

　　只见一片原野，开满

　　秋水仙，背景是座石山，

　　历历如在眼前，

　　天上一轮圆月，

　　冰清玉洁放金光，——

　　这一切唤起一个愿望，

　　我以这尘世之眺，哦，亲爱的，

　　和全部颤栗的感受向你祝福。

　　张厚仁译

　　选自《外国诗》(2)，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