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丽遵守着她的诺言，一直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听着他讲他的故事。她的心情随着这个故事一会儿起一会儿落，但是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这会儿，看他停了下来，才问道，你就是那个男孩子，对吗?常红军苦笑了一声，现在已经是中年男人了。张小丽说，“偶尔多事”，其实就是你?常红军点了点头。张小丽说，你说她就是李芳，可是又没有准确的证据证明啊。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啊。常红军说，你有没有发现，别人在网上攻击她，她都会回击或者辩解，唯独“偶尔多事”每次说她的时候，她都不回击，顶多就是删掉?张小丽说，是的，我也注意到了。我也正奇怪呢。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常红军说，说实话，前几天我刚刚写了一篇文章，文章里的内容就是我刚刚给你讲的。我想把这个故事发到小红书上，讲给所有的人听。张小丽说，那你为什么不发呢?常红军摇了摇头说，我看到这几天，小红书上都在攻击她，把她这些年的事情翻了个底朝天。她已经受到够多的惩罚了。在我的心里她也已经死了。我再发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张小丽点了点头，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对了，你现在结婚了吧?常红军笑道，还没有，不过快了。张小丽站了起来，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些。祝你以后幸福!

　　张小丽决定回去了。她一边往门外走，一边给钟庆华发了条消息：明天回去，做点好吃的。

　　10

　　一晚上，文凯莉都坐在电脑前，写那篇文章。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想着如何反击那些攻击自己的人。但是很快，她发现，已经没有必要了。现在不光是小红书上，国内的各种自媒体平台上，都有关于自己的各种文章。甚至美国的一些华人网站上，也出现了这些文章。文章大同小异，很多就是把一些资料东拼西凑，大部分都是直接转发，然后发表一番评论。当这些文章像海水涨潮时一样，一起朝你扑过来的时候，任何的反击都是无力的。她想了想，还是把刚刚写的文章都删掉了，重新写了一篇。

　　致所有网上的审判员们

　　各位审判员大人们：

　　下面的这些文字，都是我自己写的，这些话就是我对你们的回应。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博士、企业家，也不是什么高级知识分子，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追求美好生活的女人。我只是戴上了一个面具而已。但你们每一个人，扪心自问，你们在人前，都没有戴面具吗?你们这些人，你们今天扒光了我，羞辱我，但是你们又有谁敢扒光了自己，去面对所有人的目光?你们谁敢保证自己一身干净、洁白无瑕?你们又有谁能保证有一天自己不会被扒光?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们就都是好人吗?你们只是个失败者、可怜虫!你们的人生很失败，没本事当官发财、出名，就跑这里来发泄。但是我做错了什么，自然有法律来审判。你们凭什么站得高高的，带着道德优越感来审判我?你们没有这个权力!

　　最后告诉大家一句：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了。今后人人都会被网暴。

　　你们等着吧。

　　文凯莉把文章发到了小红书上，这才走下楼去。她知道，更猛烈的暴风雨正在楼下等她。她理了理头发，抖擞了一下精神，这才一步步走下楼去。

　　郑志超坐在沙发上，看到她下来了，把手上的书放了下来，脸上仍然是笑眯眯地，我一直在等着你呢。

　　文凯莉说，你都已经把我整成那样了，还想怎么样?

　　郑志超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你错了，网上的那些东西都不是我弄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帮你调查清楚了，是洪桥的老婆和一个你以前生意上扯过皮的人一起弄的。

　　文凯莉愣住了，网上的那些不是你弄的?亲子鉴定都已经做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郑志超说，你说呢?

　　文凯莉说，我觉得没必要上法庭了。你想要什么都行。我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