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华听见风刮过屋顶的声音。她在诗歌中读到过旷野里的风——“自由，肆意，一览无余”。她幻想过和熠晖一起去旅行，去看不一样的风景。现在，他们城市之上，在这里看云，看月亮，听风的声音。于是她再也不想做梦，梦里哪有这样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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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熠晖望着月亮，心中惊动。他第一次看到月亮的力量。月亮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存在，就像黑丝绒布上的一个缺口。有时天气不好看不见，但不代表它不存在。但此刻，他看见月亮的鲜活，那个亮点，撕开无边黑夜，在他们身上洒下温和的光。他想起刚才说上楼时，蕴华眼睛里重新焕发的光彩。他久违地感觉到自己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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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默契让两人失笑。一瞬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又在你面前丢人了，估计你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你这不算，我有比你更丢人的经历。”

　　“快快快，跟我分享一下。”

　　“我跟之前一个对象接吻的时候吐了她一身。”

　　“哈哈哈，因为啥呀?”

　　“那天喝多了，就觉得恶心。”

　　“然后呢?”

　　“没然后了。”

　　“那你会对这个事有阴影吗?”

　　“我主动的话就不会。”

　　“那你跟你现任亲过吗?”

　　“没机会了。刚分手了。你好像对这个事挺感兴趣?”

　　“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我有点……”

　　“你怎么?”

　　“就有点想亲亲你。”

　　“来，给你亲。”

　　话赶话说到这了，硬着头皮也得上了，蕴华想了想，在熠晖的耳后亲了一下。轻柔的触感出现在了熠晖意想不到的地方，意外的有些撩人。

　　“这算怎么回事?你了?”

　　“我没有!我怕你觉得不舒服，才……唔……”

　　蕴华脑袋有点晕，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闭眼，但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她瞎了，聋了，只能感觉到熠晖捧着自己的脸，亲口教给自己一种崭新的语言。她像懵懂的孩童，亦步亦趋地调整舌位，吸气呼气，一不小心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渐渐地，她找回了自己的听觉，听见了交织的喟叹和心动，然后她看见了，看见熠晖的眼睛，正欣赏着她细微变化的每一个表情。她迟到的害羞一下子推门而入，她不合时宜地推开了熠晖。

　　“现在害羞是不是有点晚?”

　　“明天还得上班，咱们回去吧……”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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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熠晖的声音从头顶飘过，听不出心情，蕴华低着头，脸红得像个桃子。熠晖是不是生气了?说起来是她“勾引”熠晖，熠晖会不会也在后悔自己的举动。这尴尬了，原本她不想再越界的，毕竟，她已经被熠晖拒绝过一次了。很多年前，她曾通过微信跟熠晖表白：

　　“你或许会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你。我说过，我可以爱很多人，但只会喜欢一个人。”

　　于是对话无以为继。因为她可以喜欢很多人，但只会爱一个人。蕴华知道，也许换一个问法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她说不出口，因为感情不是文字游戏。

　　她是最有耐心的人。这道证明题一直困扰着她。她一边学习理论一边实践。日久天长，她发现最初的题设和结论都在变，她意识到比起她一直想求证的“结论”，她已经得出了另一个结论：语言无法触及的地方，要行动来充实。

　　于是她不再问，再也不问。

　　看不见春天不代表它不会来。风会变暖，花会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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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熠晖明白，如果此刻蕴华再次抛出那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要问，千万不要问。他在心里祈祷着。这时，左手尾指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我想吃橙子。”

　　“明天给你买。”

　　“真好。”

　　死神说：“在巴格达看见你时，我很惊讶。因为我和你今晚有约，地点在萨马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