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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训队班长

时间:  2024-03-22   阅读:    作者:  高桢

  尽管在入伍前读过几年书,然而,对军人的认知还只停留在谁是最可爱的人、渡江侦察记、野火春风斗古城等零星碎片之中男人的伟岸、率直、勇往直前,敢于斗争等层面,至于其他,知之甚少。

  追忆到童年时代,对军人的顶礼膜拜更只限于军人的外形组装上,比如红五星、红领章、绿军帽,甚至对能穿上一套绿绿颜色的服装情有独钟,尚记得自己为了能实际拥有一些真实意义上的实配,便经常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缠着大人想方设法去“讨要”这类饰品和服装,哪怕是少点零食亦或是其他学习用品之类的,总之,有了这些名副其实的军人配置,就可以在同村的伙伴之间炫耀自己的特殊。其实,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想得到一套军人的红五星、红领章等饰品,相对来讲还是比较难的,60、70十年代,能在村子里面参军入伍那是何等光荣之事,对于我这个臭老九家庭的孩子来讲,那些饰品无疑就是孩提时最大的梦想。

  十几年寒窗下来,带着悟道、认知和对“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的疑惑,忐忑不安步入警营,被武警邵阳市支队吸纳成为一名真正的橄榄绿。记得在县人武部穿上服装的那天,天气很好,瓦蓝瓦蓝的,看看通行队伍中,每个新兵帽子上、衣领上,更不要说肩膀上,都没有任何服饰符号的装配,接兵的王俊军是一名军队医官(这是事后了解到的)话语不多,有点腼腆,但军人的风姿让这批新兵还是肃然起敬:“报告班长,我想上厕所”,列队的时候,一名新兵俨然是有点紧张,急着想上厕所。“不要叫班长,他的肩上带星的,是军官”,一旁稍有点常识的同伴捅了捅那位,却没料,王警官善意地挥了挥手,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起来。

  蹬上绿皮火车,穿着崭新军服的新兵们按照列队的序号依次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开到衡阳车站,一百多名同行的新兵鱼贯式走下火车,只剩下自己在内的15名新兵的时候,脑子才一下清醒了起来,原本来自一个地区的战友,又将奔赴各自岗位,让我第一次感受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的内涵。“大家好,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这句话,想必大家在入伍前都听说了,具体什么意思呢,我来将我第一任老班长解释给我听的复述给大家:当兵后悔的三年,指的是你在部队服役期间,要好好珍惜三年时光,苦练本领,听党指挥,积极向上,争取立功,否则,三年的义务兵也就白当了,这就是后悔的缘由;不当兵,你感受不到军旅生涯这一战斗集体的鲜活气息,感受不到军人保家卫国的铁血豪气,体验不到作为一名军人的荣耀与自豪,自然也就会后悔一辈子”,接兵的王俊军显然看到列车上留下来的15名新兵困惑的目光,便打开话匣子,将自己参军的体会和对军人的严格要求一点一点输送给每一位新入伍的“兵蛋子”心上。

  王警官的一番话,让15名新兵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凌晨5点时分,第一批15名新兵被安全接到武警邵阳市支队轮训队。刚跳下汽车,就听到噼噼啪啪的欢迎声,朦胧中,有一个队列的军人站在诺大的操场上,如静谧的松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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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队、向右看齐、稍息、报告,15名安徽肥东新兵安全送到,请指示”,循着王警官的声音,一个身材壮实的军官来到新兵面前,

  “放下行李,整理着装,向左转,跑步走”,口令一个接着一个,蒙圈的脑袋来不及反应,脚步便跟随着队伍向一个小坡之地跑去……一个小时过后,队伍再次来到操场上,这才看清了带队人的脸,是一个个子不高,脸色红黑的青年人,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在随后自报家名过程中了解到,教官姓冯,名志雄,广东人,来自基层中队的班长,由于军事素养突出,被留在支队轮训队专门训练新兵。

  打这以后,我们渐渐和这位寡言少语的班长熟念起来,可他那个普通话着实让人难以听清,尤其是每周召开班务会,他的开场白和结束语常常会闹出笑话,特别是山东兵李维权心直口快,往往吃瘪也是比较多,我们明白基本上不乖小李,毕竟听不懂又难以理解的方言会让大家在理解上“出差”也是常事。其实,冯班长带的这个班是全轮训队最特别的一个班:有全队最胖的、最瘦的、最高的、最矮的、长得最俊的,还有对不起观众的,有官二代、是书香门第,有商贾世家,更有山野田间出道的。用轮训队队长欧阳建华的话来讲,能带好这个班,非冯志雄莫属,他的话还真的不假,就拿轮训队新兵训练完成分配下连队最终结果来看,他带的这个班也是最出色的,短短三个月,这个班,留机关的、立功受奖的、被分配好的中队的大有人在,特殊班就是不一般,这是在经年之后,退出现役的老兵聚在一起经常聊到的话题之一。

  说起这个冯班长,他训练的方法真的有其特殊方式,最重要的一点,有点像学校的老师,因材施教,他是因人受训,班里一位特殊人才性格特别侨情,做动作总是拖泥带水,在摸清他的脾气后,冯班长特意让他带几个人在一旁训练,让他给大家做示范,这样一来,不仅纠正他自己的毛病,还让其他同志都能感受到班长的良苦用心。尽管冯班长的口音难听懂,但一有机会,大家还是喜欢和他聊天,期间,我们渐渐了解到他的文化学历不高,家里又是农村的,平时生活十分简朴,不抽烟不喝酒,总之,没有不良嗜好,这让我们十分敬佩。三个月的时间不长,可能是因为我训练总是拖后腿(主要是越野跑)的缘故,轮训队的其他活动便时常有我的身影,这也让班长心里稍有安慰,我清楚,他是不想让其他同志认为我训练不达标,会影响到总成绩,值得欣慰的是,我还是跟上了训练节奏,队里训练比对,冯班长带队的这个班,经常能拿到好的成绩,也在一定程度上给班长挣了脸。

  三个月新兵轮训队的光景一晃而过,三年的军旅生涯时间一晃而过,三十年军转民的时间也一晃而过,记忆中,那些青葱岁月在橄榄绿的掩映中渐行渐远。前不久通过微信群,又和中断了30年时间的冯班长联系上,拨通电话的那一时刻,无尽的思念涌上心头,有沙场秋点兵的肃杀,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慨叹,有细节描述下惊鸿一现的苍然,更多的则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

  岁月不饶人,心灵皈依处,无梦到邵阳。我想到到儿提时当个小班长的愿望,在长大的时候竟然被许多人(迟于我当兵的军人)称呼为班长;我想到我人生第一个真实意义上的班长,他如今也必然如我一般头发泛白;我想起接兵那位王俊军(如果也可以称班长的话),他的那番对“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一句话的诠释;让我等更感到背后一阵惊悚,后悔了吗?扪心自问,应该不会,军旅生涯,应该在每一个立功受奖的背后,还留存着一个男人立于天地之间的那种刚强和洒脱。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用此句自勉,我的班长兄弟,想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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