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合不来，就算了吧。
12
熠晖其实已经记不清这件事的细节了。他的记忆杂乱无章，各种人物关系交错其中，与蕴华相关的，只是其中大约最难解的一根线。他无疑是顽劣的孩童，喜欢不按套路出牌，只是他没想到，蕴华记得这样多的细节。这些碎片多少唤醒了一些记忆。高中的那段时间，是他们座位离得最近的时候，也是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们隔着过道传纸条，写诗，互相吐槽对方接得不好，却写了一张又一张纸。真是无聊又有趣的时光。蕴华绝对是最不会隐藏情绪的人，向他借伞时，脸上写满了期待，就像映着阳光的玻璃窗。他忽然很想知道这窗会不会被打碎。结果真的被他打碎了。
蕴华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出人意料的，蕴华什么都没说。熠晖仍然记得他们第一次互删好友前，蕴华给他发的“99+”，极尽控诉着他的顽劣和幼稚。他在等，等预料之中的骤雨。但是这一次，只等来了蕴华的五个字。
“你满意了吧。”
没有谴责，没有辱骂，甚至听不出是否失望。如顽童故意打碎了玻璃，却意外地没受到任何谴责。代价是无法无视那块残缺玻璃永恒的、沉默的审视。
此后，他便与蕴华渐渐疏远了。
13
“熠晖，我经常想起那天下午。我后悔了。那时候太骄傲，没经受住你的考验。”
“……其实我不记得那时说过什么。现在的我，不会说那样的话。”
“然后我就删你联系方式了，哈哈哈哈。第二次了。”
“我也不知道为啥我会被同一个人删两次。”
“哈哈哈哈哈，那后来是因为啥又加回来了?”
“我哪记得，早忘了。”
“我之前在家的时候翻日记本，才发现第一次删你的时候，离文理分班那天还不到一个月。”
“天哪!那才过了多久?”
“那时候你不是QQ状态总显示在线嘛，我就以为是给你发信息你故意不回呢。”
“所以你就删我?还删QQ号留微信号?就离谱。”
“这不是‘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来着。”“呵呵!”
“哎呀，熄灯了!一不留神打了这么久。”
“啧啧啧，你们学校管得真严，我们就没有。”
“我记得那时候咱俩打电话打到半夜来着，那时候我还没有智能手机呢，一晚上打了我二十块钱话费。”
“所以我不是说别打了嘛。”
“那你别接呀，你咋接了呢?”
“你都打了我当然得接了，反正不花我钱。”
“哎，我忽然有个想法。要是到了三十岁时，你和我都没找到对象，咱俩就在一起吧。”
“为啥是三十岁?”
“不知道，这不就是忽然冒出的想法。所以说咱俩都得好好活着。”
喜欢
起初，喜欢是一间教室
我坐门边
你坐窗边
然后，喜欢是一方草纸
你写左边
我写右边
现在，喜欢是一条微信
你是白色
我是绿色
后来，喜欢是一种生活
你若习惯
我成自然
——选自蕴华的诗
14
熠晖最近心情极好。挨过了三个月漫长的实习期后，他终于转正了。下班后，他和几个朋友约着去喝酒，路过公交站台时，隐约看见了个人影。
熠晖没想过会再见到昭颜。或者说，他甚至都不完全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昭颜。他们一行人经过时，昭颜正在打电话，熠晖听出了她的声音。
但他没有停下。
15
躺在宾馆的床上，熠晖开始给蕴华发微信：
“我见到昭颜了。”
“上前说话了吗?”
“没，她没看见我。”
“见到她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一开始没认出来，听到声音确定是她。”
“还记得去年‘十一’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那天你突然拍我，吓死我了!”
“主要是你当时在跟旁边人说话嘛，那我也不能装看不见你不是。”
“那件绿格子衬衫你能从高中穿到现在也真是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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